面对凌澜的质疑,Sandy又犹豫了。
一手还夹着烟,另一只手指再次挖进床单里。
这些天以来,她似乎习惯了这个小动作。
凌澜看在眼里,忽然不忍心给她太多压力,漫不经心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的时候,又轻声提议,“我来开窗通通风吧?你要不要穿上件外套?”
“嗯。没关系。”Sandy淡淡应了。
这房间楼层低,虽是正午,实在也是有点昏暗,凌澜把窗子抬起来开了条缝,而后扭动百叶窗的开关,又嫌弃这缝隙太小,索性直接拉了绳子,把它们一页页全部收到窗框顶上。
冬日难得的阳光就不留余地地洒了进来,地毯上脏兮兮的区域,都在灿烂之下下变亮变浅。
Sandy则没有心理准备,只觉得光线刺眼,下意识紧闭双眼。再次缓缓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尽是迷离。
“理由啊。”她回过神捡起刚才的问题,不紧不慢张口,几年前的事情有点久远,但那些被她藏在角落的碎片,在最近的反思中迷迷糊糊拼凑完整,“我第一天认识老丁的时候,是个吃饭加KTV的局,我其实刚开始都没怎么注意他,那天人很多,吃饭的时候,包间里就摆了两桌。不过那包间里有架钢琴,我和我同学吃完以后,就在那里弹了一会儿,我同学说在场的有些是大佬,我多少也有点这个想法。”
对于年少时想走演艺行业的野心,她直言不讳。
“老丁后来和我说,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后来转场到KTV,我们老板就让我们唱歌,都是那些比较经典的港风歌曲,我猜是因为那些老板们喜欢。这也无可厚非,只当是个展示才艺的机会。回去以后,老丁当晚就告诉我说,我是当时那群人里最有声乐天赋,演奏天赋的女孩。”
凌澜满脑子飘着一句话,他是哄你的,这还能真信?丁林康这种白手起家的人,既没有站在时代风口,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学识和智慧,还能靠什么上位?除了那些所谓“成功学”鼓吹的冲劲韧劲,必不可少的就是油嘴滑舌。
Sandy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知道,这话一听不可信,我当时也觉得半真半假,更多是客气。”她没有为老丁找借口,“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既然他这样说,那么我就顺嘴问他,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给我介绍?”
“他用机会收买你?”这是凌澜最直接能想到的简单桥段,为她找了台阶,“这也算是他的付出。”
没想到Sandy摇了头,“他从没给我介绍过什么机会,甚至和他在一起后,我就没再去那个传媒公司上班,也没再兼职。”
凌澜意外地说不出话,那不成纯包养了吗?
Sandy继续讲道:“当时他说了,后面帮我留意留意,没什么肯定的答复,所以我也是有点失望的。但他说真的很欣赏我,想认真交个朋友。他当时,不是现在这个形象。在北京发了家,可能是钱给了他底气,身材和穿搭,还是在线的。”
凌澜嗅到了怪异的气息,Sandy说得声情并茂,她却无法共情,还是将这定义为一场交易,开头就亮出价格和意图的那种。
“而且......”Sandy虽然一直在说,没耽误烟下的很快,灭掉这根,又掏出一根,“他当时没提过他有家庭。我好像也默认了,他多年打拼事业,没顾上这些。毕竟告诉我的年龄也是假的,他说自己32岁,比我当时大10岁,可其实那年他已经36了。”
凌澜震惊得说不出话,也没追上烟在手里燃烧的速度,一小截烟灰自己掉在了地毯上,她也没察觉到。
“说远了。”Sandy笑笑,当时这事让她纠结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可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毫不在意了。
“后来第二次见面,还是在那家KTV,那年有两首Kpop还挺火,我和我朋友喝了点酒,就跳了那个女团舞。那晚他一滴都没喝,是他送我回家的。我把宿舍床位租给了备考我们学校研究生的同学,在那个公司附近,和朋友合租了一间。”
凌澜默默猜测接下来的情节,还没在脑中勾画出完整画面,想到丁林康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和面前这虽然带了憔悴,但依旧光彩不减的美女站在一起,就已经开始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