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离他最近的牧一都无影无踪,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他一人,和身后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一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咚咚声敲击着沈梧的神经,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淌,沈梧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遇到事情就软脚的窝囊费,可今时今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腿脚并不听从自己的使唤。
浑身上下只剩眼珠子还能转,于是,他看见那张惨白的脸贴着他很近很近,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靠着一点筋肉吊在眼眶里,擦着他的鼻尖定格在了正对面,血腥味充斥着鼻腔,沈梧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死定了。
沈梧拼尽所有的力气驱动手指掐进了手心,手心的疼痛疼得他晃了神,不知道是不是小动作起了作用,眼前一花,视线再次聚焦时面前已经换了一张脸。
“卧槽!”沈梧骂了一句快速后退,四肢重新归位,他能动了。
莫名被骂的牧一抿了抿嘴,对于沈梧此刻的反应很不满意。
“我长得哪里不合你心意了把你吓成这样。”之后又嘟嘟囔囔,“不好看吗,我还挺喜欢这张脸。”
牧一看起来有些失落,并且很认真地摸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似乎真的想找出一点瑕疵来。
然而沈梧此刻并没有心思去关心牧一的自尊心,一只手撑着身后的课桌,手心全是冷汗,耳边隐隐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牧一受到冷落有点不高兴,但看见沈梧失神的样子又有些好奇,手在沈梧面前晃了晃,之后“咦”了一声。
沈梧只觉鼻尖一凉,还不等反应,牧一已经收了手指捻着。
“这是……”他嗅了嗅,“血?”
“什么?”
沈梧有些恍惚,没听清牧一说了什么,问完后摇了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些疑神疑鬼的人传染了,才会出现那种幻觉。
心跳渐渐平复,沈梧刚松一口气,却在这时,眼角余光里瞥见了门口一闪而逝的校服衣摆。
时间一分一秒十分难熬,奇怪的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除了最初出现了一会儿的咯吱声,之后没有再发现任何事情,他们安稳地度过了45分钟。
并没有杨繁说的那么吓人,若不是沈梧的鼻腔里还有没散尽的血腥味。
叮铃铃——
铃声响了起来,杨繁率先出了教室门,这间教室肯定不能待了,他着急找下一个安全区域。
沈梧不知道杨繁对于安全区域的定义是什么,这是岑玉泽走上来拍拍沈梧的肩膀:“老同学,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
沈梧侧身躲开了岑玉泽的动作,岑玉泽不以为意地收了手,好脾气地从兜里拿出块巧克力:“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低血糖了?”
沈梧没接,然而却有另外一只手接过巧克力。
牧一三下五除二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在两人齐齐望过来的视线中连呸两声:“真难吃。”
说完他将巧克力塞回了岑玉泽手里,拉着沈梧走了。
沈梧不知道牧一对岑玉泽的厌恶从哪来,大概那一跤摔得不轻,记仇了。
月亮的位置似乎高了一些,两人朝着北边刚走两步,沈梧问:“不去找教室?”
按照杨繁的逻辑,他们现在应该找个安全区域,而不是漫无目的的乱逛。
牧一嗤笑:“让他们找。”
牧一也在找东西,却不知道找的是什么,沈梧没问,只看着周围一间间路过的教室。
教室内有的桌椅摆放整齐,有些堆放到了一起,有的课本妥帖地摆放在桌角,有的丢了满地,似乎学生只是离校度过个假期,不久之后还要回到这里。
牧一正弓着腰扣墙角,身后突然一声尖叫。
两人齐齐往身后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身后走廊的尽头似乎起了雾,那是厕所的方向,刚刚宋茵扶着哭虚脱的祁小琳过去。
小琳姓祁,另一个女生叫宋茵。
杨繁动作很快,听见叫声后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回来。
牧一表情变了变,说:“过去看看。”
本就不远的距离,不曾想才走了几步,一股腐败的血腥味直冲脑仁,沈梧毫无防备,直接将味道咽了下去,紧接着扶着墙壁开始干呕。
胃里没什么东西,沈梧什么都没吐出来,牧一在旁边递了个手帕,很干净,带着点桂花的味道。
一个大男生兜里竟然揣着这样一个香喷喷的手帕,多少有点怪,但是这里怪异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手帕实在微不足道。
桂花味很淡,似乎带着点安抚的功效,沈梧舒服了点,这才继续往前走。
人都聚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祁小琳又在哭,宋茵抱着她。
还不等靠近,就见杨繁从人堆里挤出来,牧一问他:“里面怎么了?”
杨繁表情沉重,回头看了眼,说:“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