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稚迦连忙急刹车,才没撞到谢藏楼身上,仰头看着谢藏楼,一脸问号。
谢藏楼:“这里乱,陛下先回去吧。”
时稚迦下意识的点点头,高兴的往外走。
走到一半,晕乎乎的脑袋才从混乱中勉强抽出一丝清明的线索,时稚迦顿住脚步,深吸口气,严正的对直播间的观众道:
【反正,朕不要吃软饭!】
谢藏楼:“……”
【朕只是跟他学习政事罢了】
弹幕:【啊对对对对】【主播不吃软饭,主播只是利用他气傅夜舒而已,嘿嘿嘿】……
时稚迦心满意足,迈着仿佛大获全胜的轻快步伐走了。
—
昭明宫前,傅夜舒提着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一黑一白两只小兔子。
时稚迦虽然在殿试时折辱了他,但始终没有收回他进宫的腰牌,这也是傅夜舒认为那天时稚迦的话是为了气他的原因之一。
为了挽回时稚迦,他决定从小时候的情分入手。
傅夜舒低头看着笼子里的小兔子。
时稚迦小时候就想要养小兔子,当时他在外面帮时稚迦找来了,然而太皇太后却不让时稚迦玩,说玩物丧志,直接将小兔子丢给时如寒养。
后来,时如寒经常为了能养好小兔子来找他商量,一来二去,他便和时如寒两个人一起养了。
那时,他经常一抬头就能看到呆坐在玉烛殿那空旷昏暗的萧寒斋里的时稚迦隔着窗子望过来的模样。
期待,又木然。
傅夜舒陷入回忆中,忽然听到一阵动静,抬眼望去,就看到御驾远远行来。
被簇拥着走在正中间神采飞扬的时稚迦正一边看风景一边在笑,他披散着的蓬松柔亮的墨发随着他轻快的步伐微微起伏,仿佛鸟儿扇动的翅膀一般,衬的时稚迦整个人都轻盈又灵动。
远远看去,精致的容貌在明亮的阳光下看不到一点瑕疵,白皙的皮肤仿佛在发着光,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容色慑人,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和小时候僵坐于那昏暗阴冷的殿宇中木头傀儡一般的形象判若两人。
大概是走了不近的路,时稚迦白皙精致又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脸颊上泛着烟霞般的红晕,像是熟透了水蜜桃般,引人想要上前采撷。
傅夜舒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强压下泛上心头的悸动,从容的上前几步迎了过去。
时稚迦一转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傅夜舒,顿时停下脚步,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他。
傅夜舒上前,被御前亲从拦下。
隔着许多人,傅夜舒面色从容不迫,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抬了抬手中的笼子:“陛下,我给您带了一些小礼物,还望陛下能消消气。”
时稚迦看着他,迈开脚步,走到傅夜舒近前,低头目光落在两只小兔子上,眼神淡淡扫过,抬头看向傅夜舒,缓缓开口:
“朕、不、稀、罕!”
话落,便和傅夜舒擦肩而过。
傅夜舒伸手拦住他。
时稚迦倏然看向傅夜舒,“滚开!”
傅夜舒盯着时稚迦,无奈的开口,语气温柔的哄道,“陛下,我知错了。”
“知错?”时稚迦冷笑,上下打量着傅夜舒,幽幽道:“你该不会以为,朕还像以前那般是个深宫中的瞎子聋子,不知道你又去见了时如寒吧?”
傅夜舒一怔。
“当日你可是对朕发过誓的。”时稚迦淡定下来,想到什么,忽而笑靥如花:“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来人——”
时稚迦淡淡吩咐:“拖到一旁,赏三十板子。”
傅夜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时稚迦,却很快被拖到路旁,直接按在地上打起了板子。
时稚迦笑眯眯的站在不远处欣赏着这一幕。
刚打了十来下,谢藏楼带着一行人过来。
时稚迦立刻收起嚣张的气焰,看了傅夜舒一眼,在傅夜舒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目光中,十分热情的跑到谢藏楼跟前,仰着灿烂的笑脸目光闪亮亮的看着谢藏楼:
“你这么快就来了?”
谢藏楼垂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在那边挨板子瞪着这边的傅夜舒。
浅淡的颔了下首,便带着一行搬着东西的人往昭明宫走去。
时稚迦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斜睨了眼抬头咬牙看着这边的傅夜舒那不甘的神色,心情很好的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相伴进入昭明宫的背影,傅夜舒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在板子一下下重重落下时一声不吭,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里压抑着翻涌的妒火。
他眯起眼睛,神色晦暗又阴鸷。
时稚迦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傅夜舒看着他和谢藏楼的不忿又有些扭曲痛苦的表情,回过头更加殷勤的围着谢藏楼转。
他一边听着打板子的声音,一边扫了一眼弹幕,顺着弹幕看向谢藏楼的脸,难得心情很好的认同道:
【确实,谢藏楼比傅夜舒好看多了。】
谢藏楼:“……”
弹幕里热闹一片。
两人进入昭明宫后,就听不到后面的动静了。
不过,因为谢藏楼这次搬家,搬东西过来的人很多,来来往往,偌大的神龙殿顿时热闹起来,显得颇有些生活气息。
时稚迦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兴奋,这里瞎指挥指挥,那里瞎捣乱一会,玩的不亦乐乎。
被他捣乱的宫人们求救般的看向坐在一边喝茶的谢藏楼。
谢藏楼视而不见,淡定喝茶。
终于在入夜之前搬完了,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今日的热闹场景,时稚迦还是十分开心的送走了谢藏楼。
刚感觉有点累准备进殿坐下喝杯茶,时稚迦就发现,面前的弹幕炸锅了:
【啊啊啊啊他今晚不是应该住下吗?主播你怎么就这么放人走了?】【就是啊就是啊,都搬过来了,不留宿怎么可以?】……
时稚迦顿住脚步:【啊这……】
弹幕:【唉!】【唉!】【太可惜了……】【就差一步,主播为什么不看弹幕声嘶力竭的提醒啊,扼腕!】【主播明天一定努力将人留下哦】……
时稚迦茫然的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时稚迦睡得正香,就被简未之和姜无柘两位常侍带着一群内侍服侍着起床,哈欠连天迷迷糊糊的用了早膳,带到了含章殿。
一进去,看到里面曾经熟悉不已的堪称噩梦的场景,时稚迦一个激灵,立刻醒神。
只见四位身着一身红色官袍,年轻英俊的侍读学士正于书桌边束手肃立,而硕大的桌案之上,好几大摞的书码的整整齐齐。
谢藏楼负手站在桌前,转身看过来,淡淡道:
“理政之前,先学这些吧。”
时稚迦瞬间浑身僵硬。
忽然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