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万肆仟陆佰贰拾一次】
涩谷将自己的意识强行灌注进身体已经溃烂掉三分之一的男性身躯里。
属于涩谷的代行者,再一次蹒跚的站了起来。
前面!就在前面!
在无数咒灵的起伏之间,在已经被转化成异型的人类的肢体的间隙里,那个正在用已故之人的躯体欺骗六眼的混蛋正在向着五条悟逼近。
代行者的身体已经溃烂到了几乎无法行动的地步,城市意识好不容易挤压出来的那一丁点力量只能让它死死的睁大眼睛。
仅剩的那一条手臂死死的抓住地上凸起的柏油路面,它试图挣扎着试图再挤压出一点力量,让这具身体重新活动起来。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男人缓慢的靠近那个视线模糊的镜头,它稍微能看清楚一点儿的黑色身影。
身体溃烂的速度最终也没能让它真正的支撑起自己。
恐惧崩溃又求助无门的市民,倒地不起的尸体和从那些死去或即将死去的人类身上诞生的陷入狂欢的咒灵。
还有这座城市上零星的几个正在试图反抗的咒术师。
大量市民的死去让城市的内核开始不稳的晃动,京东那边支援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仙台的力量跋山涉水而来,它们涌过咽喉来到两颊两侧,圆圆的咒印在这张马上要完全溃烂的脸上闪闪烁烁。
术式发动的光芒若隐若现,但它的舌头已经变成了一摊烂肉,只是张嘴它们就顺着口腔的缝隙向外流淌。
踩着木屐的双足依旧迈着悠然的步伐,越填越满的咒灵已经让它无法看见五条悟的身影,终于闪烁的咒印在那么一瞬间凝成纯黑的实质。
它张大了嘴巴试图用这种夸张的表情逼迫出自己胸腔中的声音,可惜涩谷再一次没有跑过腐蚀的速度。
努力发出震颤的声带只留给这世间最后一点残存在胸腔中的震动,死死抠进路面的的手臂突然一松。
这具身体彻底失去了活力,涩谷再次被从他的代行者体内驱离。
那双灿烂的神赐之眼终于与夏油杰的尸体对上视线,城市意识尖锐的悲鸣却没有人能够听到。
苍蓝色的光芒闪过,一如那一闪而过的三年青春,方格上那排滚动的眼珠齐齐盯上愣怔在原地的身影,很快淤泥一般的污浊吞噬了他。
“咔哒——”
属于过去的碟片戛然而止,窝在虚构影院中的城市意识们缓缓的凑聚在一起。
它们各自都有负伤,灵体和灵体挤挤挨挨的贴近,以此来仿照动物之间相互舔食伤口的行为。
所有城之中还算精神的东京都将写有17621字样的碟片甩进影院角落那高高的碟片堆里。
城市意识们的自救机计划又一次在碟片撞进碟片山的轻微啪嗒声里,以失败作为终点。
沉默,无尽的沉默。
城市意识在人类的文明中诞生,由人类的智慧养育,最后死于人类的贪婪与野心。
它们因人类的欢喜而欢喜,以人类的悲伤而悲伤,也因人类的不愿死去而迟迟不肯消亡。
在所有城市意识中最温柔总是在最开始就选择牺牲自己的仙台轻声提议。
“或许我们应该寻找一个帮手。只依靠我们的能量投射在已死的尸体里,这样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它们已经尝试过了无数种方法。
从幼年时就一直出现在少年六眼梦境中的预言梦,没有带来他们预想之中的转机。
悄悄的附身在与它们相性更强的咒灵身躯里,期盼陪伴能够影响长大的咒术操控,却因为咒灵和人类的巨大差异而反而给年幼的咒术操控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走投无路,它们选择附着在死去不久的人类的身体上。
可是城市意志的力量又有多少载体能够承受得住呢?那些尸体甚至都等不来转机,就因为躯体的不能维持而不了了之。
寻找帮手可能的确是一条全新的出路。
可是上哪里去找一个帮手?
“与我们同一等级的存在是绝对不会愿意帮助我们的。而且我们又有什么能够拿出去作为交换的东西呢?”
在所有的自救计划中,一直占据最核心那个位置的东京都轻轻询问。
于是又是更加沉闷的沉默。
它们拼尽全力的努力和干涉,能够激起的水花实在太小。
而想要寻求帮助,现在看来也已经落入了一个求救无门的窘境。
孕育了人类中新一代特异的仙台仍不愿意放弃。“只要我们愿意开出足够诱人的筹码,那么总有跟我们相同的落魄存在会被此吸引的!”
“就算真的可以找到那它凭什么替我们来爱我们的人类?”是在本次阻击中消耗了太多力量的涩谷,它的声音都听上去虚弱沙哑了许多。
“我想只要它能够爱上一个人类就可以。”
走投无路的城市意识们相互看着彼此,它们透明的灵体和灵体相互紧贴,甚至交融在一起。
代表着自身的颜色缓慢的混合杂糅,属于彼此的情绪连同这颜色的转变一起传递进各自的心里。
它们显然已经走进了可怕的死胡同,反反复复的重启世界损耗的不只有它们的力量,还有人类的灵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