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心闷闷地疼，他追问：“那我们小时候在琅琊郡的青梅竹马算什么？”

那当然也是一段无法取代的记忆，只不过是属于原主的，那大概也是原主临死前仍对诸葛亮念念不忘的原因。

但是王顾不能告诉他，她只希望他知道，他爱之入骨的那个人，也曾至死不渝地爱着他，这就够了。

在他们身后，巡营归来的陆逊已在风中静立了许久，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二人的话，直到王顾说出那句“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他的神色才柔和下来。他没有惊扰二人，独自进了营帐。

赤壁战败后，曹操率兵向华容一带退走，留大将军曹仁据守于南郡，以抵御孙刘联军，并为北军争取撤退的机会。

周瑜将捷报告知孙权后，也引军向南郡进发，随后代替陆逊接任了南郡的最高军事指挥，与曹仁相持于南郡。

王顾随陆逊启程回江东之前，上书请求单独会见周瑜，周瑜允了。

临行的前一日，王顾早早地候在了中军营外，等周瑜召见她。

因着大战方歇，善后的事宜千头万绪，对岸还有曹仁虎视眈眈，因此周瑜军务繁忙。他的中军帐里，军中各级将领往来不绝，像王顾这样无兵无衔的闲人，本是不配来的。

一直到这日后晌，周瑜忙完了手头的事，腾出空来吃饭时，才顺带见了王顾。

数月未见，周瑜比往日更成熟英武了，诗词里“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度，在他的一举一动间挥洒成真。

即便身为最高统帅，周瑜仍平易近人，他询问王顾：“吃饭了么？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顾道：“大都督日理万机，能于百忙之中接见小女，小女已然感激不尽了。”

周瑜问：“你有何事？”

王顾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周瑜的案头上：“这是都督的东西，我是来物归原主的。”

周瑜拿起小瓶端详了一下，他平日事太多，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什么，面露困惑之色。

王顾提点道：“这是都督送给小女治脸上箭伤的金创药。”

周瑜这才忆起来，他带王顾去荆州时，遭到了刘表刺客的追杀，王顾不幸被箭簇划伤了脸。

周瑜道：“一瓶小小的创药罢了，军中还多得是，何必特意来还给我，你自己留着便是，以后或许还能用得到。”

王顾道：“小女不光是来物归原主的，还有句话想提点都督——军中的创药再好，也只能医治小伤小痛，小女脸上的划伤易治，可先主公孙策脸上的刺伤却是无药可医的，对么？”

孙策的死是周瑜心中的隐痛，他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顾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此次都督在南郡的对手曹仁，是曹操麾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请都督保重自身，切不可亲身临敌，否则都督所受的伤，恐怕不是小小的金创药能治愈的。”

历史上，周瑜正是在南郡对敌曹仁时，被战场上的流矢所伤，伤重不愈，才英年早逝的。今天王顾特意来见他，就是想以此提醒他。

至于周瑜听没听进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如果他能逃过一劫，那就是他命不该绝，可如果他一意孤行，那对她和陆逊来说，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其实也不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