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先生教诲。”崔玉臻郑重行礼。
卢太傅大方受了,笑道:“今日是最后一次,下回再见,该是老夫给你行礼问安了。”
守孝三年,实则二十七个月,正月里景阳侯府就摆宴除服了。可是皇帝迎娶皇后是关系国运的大事,自然要无比郑重,钦天监和护国寺的方正大师、青阳观的一清真人分别掐算推演之后,定下了九月十九作为吉日,现在已经是八月里,便是卢太傅身体强壮,崔玉臻也不能再来上课了。
除孝之后就能着彩衣、吃酒肉,也能出门饮宴游玩,不过景阳侯府素来低调,除了把门口的白纸灯笼换成了喜庆的大红宫灯之外,似乎就没什么别的变化。
崔玉信已经是二十岁的青年。这几年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景阳侯的身份,如今在外交际,作为一个没有实职的侯爷,他表现非常好,游刃有余,自己的生意版图也扩大了不少。
只是他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刘氏对他越来越信任,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他物色一个好夫人,可是他总是不着急的样子,婉拒了数次。
时间久了,刘氏便瞧出了几分端倪,悄悄跟崔玉臻道:“你可知道,你大哥是不是外头有人?”
崔玉臻连忙摇头:“娘可别乱猜,之前有孝呢。”
刘氏摆手:“是娘没说清楚,不是说他外头养着什么人,娘是觉得他好像心里有人,却不愿意让娘知道。他虽是我的儿子,可是咱家这情形,我如何能真的拦着他?他也是聪明人,必然想得到这一节,却还不肯与我说,我就怕,他看上的不是良家,要不就是有夫之妇。”
崔玉臻劝她:“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我时常去找大哥,从没见他说起过哪家的女子,肯定是姻缘未到呢。他既不着急,您也先缓缓再张罗这事。我很快就要进宫了,现在攀上来的人家,咱们也得好生分辨着些才是。”
她却是知道崔玉信心事的,只是不能说。
前一世,她已经贵为皇后,能记住这个行商的族兄,并不是因为他多富有,而是因为他的死因。他与青州首富石家的独女石兰因生意往来而相识相许,可是石家要招赘,崔玉信再如何平庸也是皇后族兄、侯府旁支,家族决不允许他去给商户人家当上门女婿,甚至,以石家半商半匪的背景,便是以全部产业做嫁妆,也嫁不进名门崔氏,于是石兰毅然招婿,却在生下儿子后大出血而死,崔玉信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不到而立便去世了。
想起房中崔玉信刚刚送来的青州年画,她就知道,崔玉信和石兰应该已经相识一段日子了。
崔玉臻想帮他得偿所愿。
如今的她,眼界胸襟已经和前世不同,并不觉得石兰配不上崔玉信,反而十分佩服她能以女子之身掌控家族,而且她已经让小金调查过,石兰虽有手段有谋算,但为人光明磊落,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这样就足够了。天下都要大乱了,还死守着那些个规矩框子作甚?
她也是有私心的,她要变革这天下,这件事说不定是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