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能不行,”伙计怀疑他来砸场子,“别说您是新手了,就是老师傅想要做都得研究研究,您要不去隔壁雕刻看看,可以给石头塑形刻字,容易得多。”石头比瓷器好保存,那维莱特也不是真来砸场子的,点点头接受他的建议。
要送人的法典有了下落,贝希摩斯还要在这捏茶壶,那维莱特也给自己找了个汤勺来捏,并振振有词:“家里一定用得上。”捏了一个普通的还不够,还要把枫丹常见动物形象都融进去一样来一个,贝希摩斯把自己的茶壶做好转头来帮他捏各种各样的勺子。
捏好了一块送进火窑,等待的时间,两个人对着石头琢磨这个法典要怎么刻,哪怕只要外形像也是耗时久。捏出一点瘾的那维莱特觉得自己能用土捏出来法典的形状,努力了半天把那块长方体状的泥土块送进火窑,烧出来的效果居然还不错。
收拾了大包小包一堆礼物,去酒楼里吃了午饭。有道清蒸鲈鱼很受喜欢,骨架里的细肉都被捡的干净,听说这还不是最好吃的时候,要早点来才好。贝希摩斯想着要不要挖个璃月的厨师回去,执律庭的厨师是专门做点心的。他自己虽然会做饭,但仅限甜点和炖菜炖汤熟练,璃月的食谱有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
吃过饭在大厅里看喝茶休息听评书时,那维莱特突然左右望了起来。
“怎么了,”贝希摩斯也跟着四处看看,“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了?”
“嗯……”
那维莱特不知道怎么形容,前代水龙王的记忆随力量一同回归他身上,力量掌握得很快,但记忆仍是一片混乱,隔着层雾似的,看不清。他能感觉到岩龙权柄在不远处的存在,应当是岩神……虽然说要审判诸神,但他本心并非如此,也不是现在,而且见面了会不会起冲突也不知道,还是避开为好。
“我想起审判庭还有些事,”那维莱特有点心虚,也有种怎么刚好撞上的荒诞感,“需要回枫丹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贝希摩斯支肘探过去看他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急就先回去,路上小心。”
感觉那存在越来越近,那维莱特点点头,离席往反方向离开。
异常实在是太明显,贝希摩斯观察着过往人群,看是哪路神仙出现,那维简直像被火烧到了尾巴……打住打住,不要再因为那维捏了个像龙的勺子就把那个样子当做他原型了!
还真让他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褐色的背影是不是有点熟悉。
钟离感受到一股视线紧追他的后背,回头,看到一个人见他注意到,用口型念着“摩拉克斯”。
“……贝希摩斯,好久不见了。”
钟离有些感慨,贝希摩斯现在的样子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出入太大。那天若陀突然对他说绝云间有异动,他也能感觉到有一种生命力旺盛的力量从绝云间的山石间传来,若陀说这也太像一个早该不存在的人突然诈尸了。
他们到那只见到一个人低着头珍惜地捧着块石头,石头上有几滴溅开的暗色痕迹,爬出一朵细弱的小花,被冰封住了最鲜活的时候。若陀观察着也不像他早死了的同僚,最多是借了点力量,把这里交给更亲和的摩拉克斯应对。
抬头发现有人在看自己的贝希摩斯很不好意思,摩拉克斯善解人意地没提他的失态,只说他身上力量生命力旺盛,小心不要再流血了。听了贝希摩斯四处游历是为了寻找起源和方向。提醒他可以考虑身上的异常力量,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也不能说了。
“从哪来的,要到哪去,应该有了答案。”
贝希摩斯叫了壶新茶,上了一盘点心。回答钟离的问题。
“是的,其实都是同一处,形成了闭环。”
“恭喜。”钟离向贝希摩斯抬了抬手里的茶杯。
寒暄结束,钟离向贝希摩斯问起枫丹那场大洪水。七神之中除了自由的风,其他神明都难以离开自己的领地,想了解其他国度的事情只能靠口耳相传。旅行者已经和他描述了一遍,但换一个视角能看出的东西也不一样。
虽然贝希摩斯略过了和芙卡洛斯达成的交易,但看贝希摩斯讲述时的细微表情和那场急来急退的洪水,多少也能猜到枫丹的变故缘由。作为最初的七神,神位的变迁乃至消亡,都让他心绪浮动。
“神爱世人的结局都是付出一切吗?”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钟离温和地笑了笑,“你知道的,人各有所求,你也会为了一个不知为何物的追求在大陆奔波。对于我们来说,物质上的追求已经不重要了,最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看到他们的安定富足就是最大的追求。”
不欲多言,钟离抿了口茶。
“此事不宜多说,你带走的那个孩子如何?”
贝希摩斯是背着厅台坐的,专心看门前来往的人,“我以为你不会问。”
台上评书人换了一折,讲的是《帝君尘游记》,两个人安静地听了一会。
“于公,他们帮助了沉玉谷许多;于私,璃月的每一个人我都希望他们能有始有终。把你卷进来是我的不是。”
璃月这片土地有太多奇珍异兽,科圣斯的种族只是生活在沉玉谷的一种,依靠比邻原始胎海的地理优势和种族容纳适应的特性,协助治理水土,成为了沉玉谷的“土地公”。但水土在变化,原始胎海也被天外巨鲸吞噬得主动回收四溢的能量,他们因此衰败凋零,成为沉玉谷的传说,彻底销声匿迹。
最后的一对兄妹,妹妹在雨夜归于生命的源流,哥哥被贝希摩斯带到枫丹,在司掌生命和原始胎海的水龙王身边缓解衰败甚至恢复到鼎峰,免于落得和他的同族一般消失的结局。
“你如今内敛许多,”贝希摩斯笑他,第一次见面默不作声地在身后观察他,无边杀伐相的凶样足够震慑,岩枪蓄势待发稍有不妥就会刺穿陌生人,连后来立起的神像的姿势也十足狷狂,很难想象现在与他谈笑风生的是同一个人。“科圣斯也帮了我很多,不用道歉,也不用谢我。有科圣斯念着这份恩情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吃不消。”
“看来他很热情,”钟离被他无奈的表情逗笑,“我不免有些好奇是有多惦念才能让你露出这幅表情。”
“你还笑我,我今天本来是和那维莱特出来休假的,你一来他就跑了。”
“哎,要让我遇到他我也得躲的。”钟离不敢想象今天真见到了会怎么样,“就算最后要面对同样的敌人,我们之间还横亘着旧怨,如今阵营也是对立,少见面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