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稍稍一动，金不换便放开了她。

“我金不换曾允诺过，只要是有本事能近我身的，我都许她一个夜晚的约会。”

他含笑看着鹿饮溪，“不知姑娘芳名？想在何日约会？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保证，会陪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鹿饮溪：……，不愧是光明道史书上赫赫有名的浪荡子，这种话也就只有金不换能说得出来。

明明是很轻佻的话，金不换却说得坦坦荡荡，似乎和许多女子有过约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他偏又长着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和一双叫人生气不起来的含情眼。

当你被他温柔注视着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被他深爱的、宠溺的错觉。

鹿饮溪有一点儿明白了，为何那么多姑娘都会喜欢上如此浪荡又花心的金不换。

只可惜鹿饮溪心中已有人，再来十个金不换，也不能打动她的心。

“谢谢你接住我，不过……我并不想与你约会。”鹿饮溪道。

金不换听了，目露讶异，右眉微挑，似乎十分意外。

“哼！欲拒还应！以退为进！”那位叫阿紫的姑娘在一旁冷声道。

金不换做了一个手势，阿紫便不再说话。

“我的许诺永远有效，哪怕我死了，只要我灵魂还在，”金不换笑着对鹿饮溪道，“姑娘，若有一日，你突然想起我，想起这个约会，要我赴约的话，便摇一摇这只金玲，对它说你想要见我，届时不管我在何处，我都会赶来与你相见。也不论你想去何等奇诡之地，我都会舍命奉陪！”

说着，金不换从腰间解下一只金玲，轻轻一抛，落入鹿饮溪怀中。

四周想起一片唏嘘声。

那些姑娘们没想到，拒绝金不换，竟然能换来金不换的贴身之物——凤鸣玉碎玲！

那可是金不换的随身法器！他从不离身的！

这下，几乎所有的姑娘都露出嫉妒的目光，甚至后悔自己当年没有狠下心拒绝约会。

可如果真要她们用金玲来换掉约会，恐怕她们一样舍不得。

鹿饮溪接过去瞧，发现那金铃与金逗逗长老给她的那只有三五分像，但金不换这只金玲更为精致，形似一只含苞待放的芙蓉，上有着一道裂纹，和一个细小的缺口。

传闻，金不换的这只金玲，声音极为清脆，像极了凤凰的鸣叫声，甚至能够击碎美玉，因而取名“凤鸣玉碎”（注1）。

而这玉碎铃作为金不换的法器，必然不是凡品，能在金不换手中叫它受伤生裂的，要么是比金不换术法还要高的术士，要么是个极为厉害的黑暗道怪物。

金不换此时虽然年轻，但据史书记载，他天赋极为出众，能在术法上超过他的，寥寥无几。

在金不换出世之前，金氏以锻造兵器而闻名天下，几乎聚集了天下财富，却并不擅术法，在光明术法一道上熠熠发光的是此时主宰天下的云氏。云氏君主任光明道主，金氏君主任城主，两家齐心协力，造就了欣欣向荣、一派繁华的云金城。

但金不换出世后，他在光明术法上所展现的天赋，却远非常人所及，入学灵台宫后，在嬉笑玩闹中便能得常居灵台宫第一，且与第二名的云氏大小姐拉开了遥遥的距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金不换必是下一任光明道主的不二人选。

鹿饮溪不由得再次抬眼打量金不换，这位在史书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曾经堕入黑暗道、最终却成为光明道主的人物，甚至，他还成了一名长生。

只可惜他的长生之路上，伴随着累累白骨。

鹿饮溪下意识朝那些姑娘们一个一个地望过去。

她们一个个是这般鲜活、美丽、充满生机。

谁能想到，她们未来的命运，竟然是死在爱人手里，一起变成一只多头的黑暗道怪物呢！

回想起天星洞里，那一张张爬伏在赫连玉身上啃肉吸血的脸，鹿饮溪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过幸而，眼前这些姑娘们的脸，鹿饮溪一个也没见过。

而天星洞里的那些，鹿饮溪也不可能会忘记。

至少，眼前这一群姑娘，并不是她看到的那些脸。

鹿饮溪在心底松一口气。

金不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那些姑娘们见金不换走了，一个个面露失望，最终也散了。

人去楼空后，鹿饮溪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可以让金不换带她去天地境十八层！

金不换是一名长生！史书上寥寥无几的长生之一！

虽然金不换眼下还不是长生，但他显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说不定只要她提出这个要求，金不换就会带她去呢！

鹿饮溪懊悔不迭地跺脚，她方才真不该那么快就拒绝金不换！

不过，这里显然是一个境，一个极为生动的写境。

鹿饮溪并不能确定，一个写境里的天地境，是不是会和真实的天地境一模一样，或者就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东西，是否真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云海潮提到了十八层有一面魂境，鹿饮溪猜到，这魂境是一个法器，一个与人的魂魄相关的法器。

就算金不换带她去天地境十八层，找到魂境，那魂境是真还是假？

不管怎样，总要试一试！

鹿饮溪转身朝楼下冲去。

谁料，竟差点撞到一个人。

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姑娘，刚好从楼下上来，与鹿饮溪对上目光。

鹿饮溪愣了愣，只见眼前的姑娘穿一身红裙，身材很是纤细娇小，乍一看像个小姑娘，但她胸前的鼓起又昭示着她早已成人。她的脸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唇很红，像熟透的樱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眼，有着极黑极黑的双瞳。

红色原本是炽热的颜色，但穿在她身上，却比冰雪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