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云宫主的影鉴,鹿饮溪几乎一路畅通无阻地登上第六层。
进入后,她望着四周高高的书架,满满的书,脚底下是陈旧的木地板,看起来普通极了,和第一层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有很多书的封面和的名字,都和第一层一模一样。
鹿饮溪不禁皱起眉,难道她来错地方了?
第六层被学子们传得那般神秘,实际上却乏味得叫人失望透顶。
鹿饮溪走过一排又一排的书,最终在一本毫不起眼的书跟前停下脚步。
那本书的书脊上,印着书名:
黑暗道主修炼日记
鹿饮溪愣了愣,身体却比脑子还快,已伸手将书取下。
那本书的封皮,一眼望去漆黑一片,除了漆黑,便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指刚要掀开封皮,那书便不见了。
不仅书不见了,连四周的一切全都不见了。
一片金光骤然爆发,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待适应后,她才发现,脚底下竟然是一副长长的书卷,印着密密麻麻的字,而这书卷前后望去,皆不见尽头,通往一片白光之处。
鹿饮溪下意识便抬脚试着走了几步,金光随之荡漾起波纹。
那些波纹从长卷上飘起来,一个个字符化为流星,从她裙摆处飞过,钻入白光里。
鹿饮溪惊奇地望着这一切。
一个“金”字从她脚底下钻出来,眼看就要散成流星,鹿饮溪伸手一把握住它,谁料脚下竟蓦然一空。
她跌落下去。
四周全是刺眼的白光,鹿饮溪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眼。
失重的滋味很不好受,叫她脸色都变得煞白。
她似乎听了欢呼声、调笑声,男的,女的,很是热闹。
直到她跌入一个滚烫又坚硬的怀抱,那些乱糟糟的声音骤然消失,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鹿饮溪睁开双眼,不禁怔住。
抱着她的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金衣,扎着高马尾,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是个非常英俊的少年。
他的穿着打扮,叫鹿饮溪想起赫连天来。只是这少年的双眼比赫连天多了几分轻佻与多情,眉骨间又少了几分硬朗与锐利。
“姑娘,你这般瞧着我,莫不是……也喜欢上了我?”
少年的神情里含着调笑,语调里带着促狭捉弄,嗓音在中途打着弯儿,透着少年人不该有的性感。
鹿饮溪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不是在藏海阁吗?她不是在看一本叫《黑暗道主修炼日记》的书吗?
怎么就一眨眼落入一个英俊少年的怀里?
他是谁?
“金公子,她是谁?”
一个听起来十分不悦的声音响起。
鹿饮溪抬眼去瞧,这才发现,四周竟围着一群人。
这里好像是一栋阁楼,四面皆空,灿烂的眼光射进来,照得这里一片明媚。
而这阁楼里,站满了姑娘,她们一个赛一个的美丽漂亮,衣裙一个比一个颜色扎眼,只是她们的衣裙构造与服饰与鹿饮溪平日所见不大一样,似乎简略许多,又大胆奔放许多。
此时此刻,她们全都口惊目呆地瞅着鹿饮溪,仿佛她是一只突然闯入她们私人领地的怪物。
发出不满质问的,正是其中一个,她站在正中央,穿着紫色露肩长纱裙,一双浓眉间带着微微怒意,美丽的双眼瞪着鹿饮溪,似乎恨不得将她从那少年身上扒下来。
想到这位姑娘唤那少年为金公子,鹿饮溪心中蓦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迟疑道:“你……你是金不换?”
“我是金不换,”少年笑着打量她,“姑娘,你从天而降来找我,难道竟不知道我是谁?”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又抬头对那紫衣姑娘道:“阿紫,这回我可真是冤枉。谁能想到,这天上还能掉个漂亮姑娘呢!”
后来,鹿饮溪才知道,金不换那些情人们,有他水里救的,有山崖地下捡的,有沼泽里拉出来的、有沙漠里扒出来的、有冰雪地里暖醒的,还有从妓院里赎出来的、从别个大户里买来的、甚至从家暴夫君手底下抢走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遇不到的。奇奇怪怪的各种方式与他偶遇的,更是数不胜数。
但从天上掉下来,的确还不曾有过。
那紫衣姑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盯着鹿饮溪道:“哗众取宠、不知羞耻!”
鹿饮溪:……
其实金不换虽然抱着她,但似乎也只是下意识接住她而已,之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贴近,甚至那双手上的力气都一直很平稳,没有加重也没有放轻,以至于叫鹿饮溪都会忘记自己还被他抱着这件事。
鹿饮溪内心里充斥着浓郁的失望。
在她跌入金不换怀里那一刻,她的心底竟升起如花似梦的幻想,幻想着接住她的人,会是她梦里那个人。
毕竟她被《黑暗道主修炼日记》这本书吸引,也是因为想到了他。
只可惜,此黑暗道主,非彼黑暗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