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太担心,她没有大碍。”
可是没有亲眼确认陈洛伊的心还是安定不下。她找到芙妮雅所在的病房,生怕打扰她的睡眠似的缓慢走进。
“她没有生命危险,”郑弦在她耳边低语,在静悄悄的病房犹为明显,“医生说好好休息就好,不会有大问题的。”
陈洛伊听罢吐出一口浊气,似是失去了力气靠在墙边,望着芙妮雅安静清冷的侧脸出神。
才三个小时你就跟我搞这一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些许幽怨从她的心底漫开。她轻轻搬过一张椅子轻放在她床侧,注视她姣好的脸庞。
郑弦瞧着这应该没她什么事了,便悄悄地退了出去,缓缓合上房门。
是夜,陈洛伊在芙妮雅一旁看着书有些困了,不放心她的情况,于是取过提前让郑弦帮忙找来的折叠床拉开,睡去。
希望明天你能醒来。
带着这小小的愿望,慢慢睡去。
黑暗中,床上的血族睁开眼,余光看了看她,重新阖上眸子。
……
次日晨,陈洛伊意识回归大脑,清脆的鸟鸣声萦绕耳边,令她的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缓缓坐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她床边,摸了摸她的手。
见她没有反应,浅浅挠挠她的掌心。
“嗯……”
芙妮雅发出一丝呓语,微微转头又接着睡了。
陈洛伊似触电般收回手,脑中回荡着方才发出完全不属于芙妮雅音色的软糯声线,愣了几秒,转身回到椅子上坐着。
思绪纷杂混乱,搅得她不得安宁。
最终站起来,去了门外。
扬国的风景宜人,医院也不例外。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滋润了她的眼睛,清新的空气夹杂花香扑入鼻翼,让她的精神暂时能够小憩。
然而,她高估了环境的作用。
马上又回转回来,再度进入死胡同。
随便找到一张长椅上坐下,慢慢叹息。忽而一股熟悉的气息飘来,充斥她的鼻腔。
抬眸,是杨曳。
在她的左侧是带有习惯性微笑的单熏微。
“杨阿姨……”
说不吃惊是假的。她没有因为有单熏微的存在而客套,直接用最亲近的方式称呼。杨曳眉眼弯了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
语气温柔,是遥远熟悉的温暖。她心中的薄冰融化,轻声道:“我对一件事很迷茫,不知道怎么办。”
听到这,杨曳露出了然的神色:“是在想芙妮雅的事情?”
陈洛伊点头,脸上是没有掩饰的困惑。
“杨阿姨,我现在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她,”空气凝滞良久,陈洛伊忽然开口,看向杨曳,“你说我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杨曳微怔,垂下眼眸。复又遥望远方,慢慢道:“其实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本来不应该插手。”
“可是事情没有了解全貌,一直蒙骗自己,这是不可取的。”
听出语气中隐含的责备,但更多的是关心。陈洛伊把头垂得更低,声音轻的似乎要随风飘散。
“当年我被关在那阴暗潮湿的空间,时刻担心那些赤红眼睛的人会对我做些什么。”
“后来被她选中,毫无疑问我是幸运的。不用再和那些同样被捉来的人们一样处于那样的环境,忍受寒冷饥饿。”
“但是……但是……”
逐渐走低,她的声音染上了颤抖:“她怎么能这么做,我怎么能保持旁观这么久。”
似乎是在懊悔,在批判芙妮雅。可是更多的是对无法改变现状的无能为力。杨曳的右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宽慰:“没事的,没事的。”
俄顷,陈洛伊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然泛红的眼尾和浅浅的泪痕依旧彰显着她方才的哭泣。
“她毕竟是一个两百余岁的血族,而且根据你的感受,她应该没有那么坏,是吗?
见她默认,又接着道:“虽然我在主观上并不赞同甚至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客观来看是你们在谈并非我。”
“遵从自己的心吧。”
杨曳看她陷入沉思,直起身,理理衣领:“等她醒来,告诉我一声。”
“杨阿姨再见!”
陈洛伊猛地回身,大声道别。她轻轻挥手,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