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妮雅不知道自己如何从睡梦中醒来的。
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那个人。
后背隐约的凉意并未改变她表情半分。她默默倒靠在床头,盯着房顶发呆。
这是她极少会做的事,除非万不得已。
想起陈洛伊近似之前她们第一次重逢那会儿的平静表情,心就好像被针扎了般,泛起细密的疼。
不致命。
但持久。
“芙妮雅大人。”
清甜的嗓音传入耳际,芙妮雅循声望去,慕辰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门口,看起来很是单薄。
芙妮雅微点下颌作为回应。慕辰没有介意的冷淡,坐在陈洛伊陪她的椅子上,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看向窗外。
那头高大的绿树下,黑发棕眸的女孩双脚晃着,垂着头嘴唇微动,似是在哼唱小曲。芙妮雅注视着,唇边漾起一抹笑。
慕辰瞧见她的反应,眸光闪烁几下,平静下来。
“大人和陈部长是恋人关系吗?”
问的直接,芙妮雅也回答得干脆:“是。”
慕辰沉默片刻,重新望向窗外一无所觉的陈洛伊,又看回芙妮雅:“在下好奇一件事,您和陈部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开门见山,毫不拐弯。芙妮雅默默无言,久久没有回答。只是那黯淡些许的蔚蓝无声说出了答案。
“我无意冒犯您或陈部长,”慕辰揉捻被子一角,觉不妥松开,“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芙妮雅此刻非常希望一个人能给她指点迷津。
“我可以看得出来您对于陈部长的在乎。”
得到芙妮雅的眼神赞同后接续:“既然这样,如果你们之间存在误会,总要有一方先说出来。”
芙妮雅微微愣神,有些顿悟。看着她眸中的光似乎回归:“可我不知道是什么误会。”
从头到尾,像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那就问,”慕辰的眼神异常坚定,却深沉如深泽,令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大人可以自己争取。”
“我明白了。”
芙妮雅茅塞顿开,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也染上了一丝坚定:“谢谢你的建议。”
“不谢。”
慕辰一笑,小巧精致的眉眼似乎流露些许落寞。
“我也是在帮自己。”
……
陈洛伊在医院外觉得想够了,转身就要回去。
结果碰见了仅仅穿了一层睡衣的芙妮雅。
她皱起眉头,芙妮雅心里一“咯噔”,刚刚组织好的语言竟然一下子宕机了。紧接着,一件外套已然罩上她的肩膀。
“病还没好就好好去床上呆着,”陈洛伊的语气冷漠无情,内容却是关怀,“我可以去找你。”
她知道我是去找她的?
有了这个认知的芙妮雅被陈洛伊牵着往床边走,然后半躺在床。一双细长的眼睛眨巴眨巴,一瞬不瞬注视眼前人。
陈洛伊有点受不了她这样专注的眼神,悄悄瞧上一眼,发现那一贯清冷的眉眼竟染上了一丝委屈。
“你为什么不理我。”
这下陈洛伊更惊讶了。
可以说是愣在原地。
看向芙妮雅的目光中多了几种其他的情绪。
芙妮雅的耳朵不可避免地开始红润。
最后转变为彻底的瑰红。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没有想着不理你。”
像是生怕她不信,垂眸亲亲她的额头,补充:“不要想太多。”
芙妮雅靠在她胸脯上,没有说话。
倘若此时认识她们的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一个一米八高冷的血族正躺在一个一米六五的人类怀里。
好似小猫般乖巧。
就这么温存一会儿,芙妮雅唇角上扬着骤然想起慕辰交代的话。先前不太紧张的心再次提起,她缓缓从陈洛伊怀里出来,轻声问道:“可是,你还没有说导致你一直在想的事情。”
“现在解决了吗?”
最后那个问句回归芙妮雅首领本色。陈洛伊凝神思索,不知应当如何开口才为上策。
自己应该开诚布公地谈吗?
万一自己和盘托出了,得到的回答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怎么办?
她和杨曳的重逢是她这二十三年中屈指可数的好事。
一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皆对她而言不可或缺。
所以芙妮雅和她自己的事情,更要慎重,或者需要快刀斩乱麻的果断。
“还没有,”陈洛伊轻轻吸一口气,正常呼出,“是关于你的事。”
没等芙妮雅猜测,陈洛伊便率先吐露出全貌:“当年我进入古堡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在芙妮雅渐渐收缩的瞳孔中,她淡然陈述:“就是这件事。”
……
另一头。
杨曳因为和应国产生了正面冲突而忙得不可开交。连续从白天直到下午都未曾停歇。单熏微和她一同处理本国事务,焦头烂额间,偶尔会分神看一眼她。
直到晚餐结束,她们才终于完成临时事务,有了一定休息时间。
“是不是很累?”
单熏微上前按照往常一样给她按摩,杨曳却拒绝了:“我没事,等会儿还有一点尾巴没收。”
“你也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我也不用。”
单熏微和她搬出了相同的语气,也是不容置喙不可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