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裟扫视一圈,“听我说哈,各个城市相继出现了确诊的新病例,疫情越来越危险,防控措施严了,这个封城、限制出行、加强社区管控……我们不给防控工作添负担,劝劝家里老人太远,别来了,平安健康最重要。就算是不孝,骂声……我担。”
“说什么呢?”褚希望拍拍手,“凯凯说的话有道理啊,送我哥走吧。”
人群坐好,褚裟整理了下衣服,堂叔跟表姐过来告诉他都坐齐了,他点点头,走到讲台上站定,“感谢各位念着父亲,他于二零二一年五月初病逝于港城,那里是我们父子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地方。真正的故土有家人,我希望父亲能在故土安眠,只是很遗憾没能看他最后一眼……”
“还记得,幼年时候,父亲把我放在肩头,让我看舞狮……”褚裟的眼神从纸上和来宾的脸来回转,他在质疑演讲稿。
“这是从网上随便扒的小学生作文吗?”章丽珍皱眉,她应该早点来的,对上褚裟那张似哭非哭的脸,警告似的瞪了眼战战兢兢的小助理,“你就给我祈祷他不出错。”
“我永远记得爸爸的脸,他对我的爱……人只要挂念爱,就总是容易受伤。”褚裟的两大颗泪水从眼正中心滚落,他声音哽咽,“爸爸受了太多伤害,昨夜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向上帝祈求,希望爸爸来世幸福……”
韩旭阳听见身边的妹妹抱着孩子哭泣,他伸出手拍打韩戴月的背,小声安慰,有瞬间他觉得褚裟也很难过,矫情的词都能念得如此伤心,这就是明星的演技吗?
“带孩子走前边。”
褚裟抱着骨灰盒下来时嘱咐了一句,他全程在忙,总算把父亲送入墓地,回来就被记者拦住。
“简完钰参加你父亲的葬礼了吗?”
“他有安慰你吗?你怎么看待网上对你们关系的说法?”
“我看见了一个孩子,你结婚了吗?还是像网传的那样,你参与了代—孕生子?”
“孩子是谁生的?”
十秒里,褚裟额头的青筋冒起,章丽珍意识到他要口出狂言。
“是你……”
“带他进去。”
章丽珍冲过来,一把护住褚裟,将人往保镖队长那里推,她转身对记者横眉冷对,“希望各位善良,凯撒父亲刚去世,你们就来吃人血馒头,我们一定会告到底,为凯撒讨回公道。”
“我们先走了,不留下吃饭,单位还有事。”
褚裟累瘫在椅子上,他抽了根香烟夹在手指间,随后又放在嘴边一口咬住,用牙齿咀嚼起来。
“总算结束了。”
“人年纪大了容易犯糊涂,我要不是担心你委屈,做这个小人?算了,我是外人,本就没资格说你的家事。”简完钰瞪了一眼褚裟,“吐掉。”
“你要是外人,能坐这里跟大爷似的喝我煲了半天的汤?”褚裟软下语气,他想到俩人刚和好,“这次是我的错。”
“我看你有自己的主意,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去照顾孩子就委屈,我只是认为可以避免他和他妈妈未来的不幸,顺手的事,并不难,就当世上有另一个我需要拯救,好吗?”
“不说了,你随意吧。”
“那你家不是你姐继承的?”
“她牺牲多啊,我要一毛钱,都是不要脸。”
“谁让你有本事,看这手,这天赋,咱视金钱如粪土。”褚裟握着简完钰一只手,“人家不是你这么厉害的。”
“你爸妈的基因,生出你这儿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不会再开出第二个SSR。正如同我爸妈,他们生我和姐姐就已经花费掉了这辈子的好基因,看我爸那堆私生子,有一个能上台面的?全都歪瓜裂枣。”
褚裟吸气,他不知道简完钰家里还有这些糟心事,轻轻握着对方的手抚摸,“反正我坦坦荡荡。”
“走着看吧,十年,二十年,我们俩看得到结果,赌不赌?”
“别提赌,我听不得,以后我们不赌马,也不偷东西。”
“扯,你就是流氓,纯粹的流氓。”简完钰憋不住笑,他戳着褚裟心口,“要上心。”
“遵命,再说我有你这个超级智慧家,没有坏事啦。”
褚裟心神不宁地点了根烟,想到是室内,又很快掐灭,他看着父亲的黑白遗照,目光深沉。
等葬礼真正结束时,天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人渐渐走了,褚裟站在车库,他刚陪自家人喝完酒,要紧的长辈亲自送到路口。
“那边蔡阳路没安监控,时常有喝醉酒的人绕路,今天有交警查酒驾,要小心。”
褚裟嘱咐完,听表哥说交警已经走了,他还是叫代驾上车,笑着挥手。
“我最后了,真不用陪?”
“不用,我累了。”褚裟摇摇头,他留在车库目送亲人离开,空气安静下来。
车库第二道门打开,里面停了几十辆改装过的摩托车。
褚裟进了换衣间,柜子打开时,他已脱了西装,从其中取了身黑色皮衣皮裤,换上鞋子,又选了个头盔戴好。
当他离开衣帽间时,身体停住,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还是走了。
蔡阳路的确没有监控,两个狗仔正缓慢从草丛里爬出来,他们想拍下褚裟亲戚因酒驾被捕的画面,于是在这里蹲了很久,好在今天拍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照片。
“你把车停那么远干什么?”
“我不是怕被发现吗?有交警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像你那么虎?今天你跟褚裟提的那些问题,是真不怕被打啊?”
极其明亮的远光灯打过来,炫酷的摩托车在轰鸣,不等两个人反应,车子就飞驰而来。
骑手掏出棒球棒,一下打在狗仔后背,他迅速抢走摄像机,取出内存卡塞进口袋里,把摄像机狠狠丢远,加大油门冲刺,将摄像机顶飞。
“什么人?我报警了!”
摩托车停下,骑手回头看了一眼狗仔,他掉头回来向狗仔冲刺,在狗仔抱着头求饶中擦身而过。
车库打开,褚裟骑车回来,他身上还挂着狗仔的包,往地上一丢,抬腿跨过,准备去洗澡。
等到褚裟出来的时候,韩旭阳正在看狗仔的包,他看得很认真,没注意到褚裟走近。
“你这是从哪里弄的?”
褚裟不说话,他观察着韩旭阳,表情称不上友好。
“花钱买来的,你觉得我买不起?”
“哦。”韩旭阳转身就要走,他看着被攥住的手腕,“我不会乱说话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褚裟强硬地把韩旭阳手里的东西抠出来,他看了看,是音频,按下开关。
一段温柔的歌声响起,韩旭阳在褚裟诧异的表情中抽回手。
“你误会了,这是我给你写的歌,谢谢你为我妹做的事,我可以走了吗?”韩旭阳不想当面给褚裟,于是打算悄悄放进褚裟的包里。
“当然。”褚裟有些不自在,他摸着鼻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谢谢你。”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