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恪坐在后座上假寐,长时间的飞行似乎已经撬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老大,这次来东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前面副驾上坐着的男人回过头看向他,却并没有直视其面容,语气中满含恭敬意味。
岑恪睁开漆黑的眸子,在光线昏暗的车后座显得更加深沉,开口说出的话尽是不容置疑的语调。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备吗?”
那人垂头:“不敢。”
岑恪也不甚在意这些事情,看着车窗外向后延展的景物,轻声问:“还记得我上一次来的场景吗,褚寂旅。”
岑恪年龄上看上去是要比褚寂旅小的,但能力资历方面,年龄并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
更何况,岑恪向来不会轻易低头。
褚寂旅没有犹豫,即时回话:“不曾忘记。”
他顿了顿,才把后面的话补全:“说起来,我褚寂旅、褚家能有今日这份局面,少不了老大的支持和协助。”
岑恪并不是东临人,甚至都不是Z国人,但是他身上却有着鲜明的东方特征。他土生土长在德国,那双褐色几近黑色的瞳眸却成了不一样的特征。
外界相传,岑恪的家族是早些年甚至是早几辈便移居到德国的Z国人,很少与外国人通婚的习俗使得身体上的东方血脉得以保留。然而本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德国人。
他们家族说来有些神秘,连势力到底如何分布都不得而知,仅透露出来的信息便是其与德国大家族之一的Schmidt家族来往密切。
可以说,即使没有监管会副会长这个名号和职务,他也不会是个普通人。反之,也正是因为其背后的势力,才为他的当选添上了彩头。
此时他说的上一次,也是除却这一回之外的唯一一次。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按照东临的年纪划分,彼时的岑恪甚至还未成年,便在第一次踏足的东临这片陌生的地界上遇到了褚寂旅。
褚家是在褚寂旅手上发扬光大的这句话一点错误都没有,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
褚家的内乱是发展使然,更何况又出了褚寂旅这样一个野心勃勃不甘现状的后辈。
褚寂旅在自己最潦倒的时候遇见了一辈子的恩人岑恪。
或许是时机刚好,或许是心生恻隐,总之,岑恪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解决了褚寂旅的困境,甚至在此后三十年间,从未放弃过他。
除此之外,无人知晓,褚家包括其背后所有利益链的最终操控人,其实是岑恪。
同样的,收揽了褚寂旅,无异于敲开了东方市场的大门。
而如今,褚家已经完全暴露在东临新体征调查处理局面前,暴露在昉洲面前,以及暴露在全人类面前,岑恪这位幕后之人,也是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捍卫自己的利益了。
“那么,把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重要事件以及你想要做的,说给我听吧。”
“是,老大。”
车辆在夜色中奔腾,话语在黑暗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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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斯的办事效率非同一般,曾经拿到的那份对比报告现如今基本等于摆在众人面前。
——疑似那份报告的主人不日便抵达了东临。
那人是从昉洲出发,直接到达东临的。别时竟和於濯尘二人亲自前去迎接,并未带其他人。
而余下的人现如今待在新体征调查处理局待命,等待着众人的回归。
迟逅欣赏了好一阵子自己的羽毛,天气逐渐冷了,他背部上的白色羽毛逐渐失去光泽,暗沉得有种另类的美。刚开始的时候迟逅还心疼得掉了好一阵子眼泪,后来还是别时竟告诉他这样的羽毛也很漂亮,他在经过反复审判之后确信自家队长说的话是真话,这才接受了不一样的自己。
新体征人的痛苦是普通人无法感同身受的一种绝望,也正因此,很多人会痛恨自己身体上那些非人类的特征,有些人会选择包裹起来,更有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人为割除。
在没有相应药剂的情况下进行切割,只会换来加倍的范式,于是他们只会进行局部伤害,不损其根源,实质上并没有什么作用,更像是一种自我惩罚,从而获取相应的心理安慰。
可迟逅不这样。他很喜欢自己的羽毛,很喜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变化。
他变的是外在形态,是基因根源,而不是他这个人。
所以他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新体征处理局的大部分人也如此。
他摸着自己的羽毛,问沈澈:“队长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那人会答应来我们这帮助我们?”
沈澈摇摇头,迟逅又看向一旁的俞硝基,剩下的这些人里面,也就这两个人知道的最多了。
俞硝基只好实话实说:“不知道,老大没跟我说过。”
迟逅撇撇嘴,坐在一旁整理自己的羽毛,宫悖也凑过去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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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竟接到人的时候有些惊诧,淡定地上前跟人打了招呼。
那人点点头:“我叫虞杉,别队、於队,久仰大名。”
别时竟没说话。一旁的於濯尘自然而然上前跟他洽谈:“你一个人吗?”
虞杉看了他身旁的别时竟一眼,眸光闪了闪,又把视线移回来。
“当然。”
“卢克斯会长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前来?”
虞杉:“没必要来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