昉洲时间七月五号下午一点钟。
别时竟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面向窗外。白日里的昉洲和黑夜截然不同,阳光穿过稀薄的空气降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天空湛蓝得如同被濯洗过,五彩缤纷的建筑构成了特色。
阳光越过玻璃洒落在别时竟随意摆在一旁的尾巴上,像是镀了一层光。
他抬手伸向尾巴,手掌的影子盖住了光亮,在尾巴上构成一个巨大的五指山,看上去足够坚强足够强韧。
如果我也有这般强大就好了。
空气安静了很久,丁达尔效应下飞扬的尘埃在别时竟被阳光照射得格外浅淡的瞳孔里飘荡。
时间都静了下来。
良久,他站起身将自己堕入光的背面,转身离去,独留一室的柔和。
别时竟离开房间赴宴,叮一声电梯稳稳停在一楼,开门的那一刹那和门外的人对上视线,心情简直宕到谷底。
他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地除了电梯往外走,没有人能够入他的眼。
“小时。”
别时竟置若罔闻,眨眼间已走出去五六米。出声的人似是无奈,又叫了一声:“小时,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直冲冲往外走的人顿感荒谬,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对面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既然你一定要问,那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连一句爸爸都不愿意叫了吗?”
别时竟冷声道:“褚先生到底是哪里来的爱好,到处给人做爹,那你可找错人了,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面的人赫然是褚寂旅一行人。这次对上面是别时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据他刚刚扫过一眼发现,此次来的只有褚寂旅和他那个好下属褚付昇。
至于暗地里带来了多少人,别时竟一点也不想知道。
褚寂旅耐着性子跟他讲:“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
别时竟嗤他:“误会?装什么啊,我们之间连关系都没有,怎么谈得上误不误会呢?”
对面的人像是对他无计可施,轻叹一口气好言相劝:“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爸爸这里永远都会给你支持。”
“不需要。”
褚寂旅静静地看着他,好几息之后突然笑了,笑容意味不明:“你会有那么一天的。”
别时竟还想说什么,就感受到背后靠过来一个人,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自己肩膀上,还没来得及皱眉就听身侧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褚先生,我们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於濯尘礼貌一笑,颔首过后带着人走了。
别时竟被他半胁迫着离开褚寂旅的视线,出了酒店大门之后质问他:“你和他认识?”
还没等於濯尘回答就先一步说,语气极其糟糕:“你如果和我不喜欢的人合作,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於濯尘保持着揽着他的姿势,听见这话问:“你一个人的话也许会面临过多的阻碍。”
“那又如何,孤身一人总比背刺得好。我的合作伙伴,身、心都得和我拧在一处。”别时竟左手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意在警告。
於濯尘偏头看他,恰好对上他认真又不容置疑地眼神,双方交锋了几个来回,才倏地笑了,眼睛弧度都变了。
“那你大可以放心,褚家人,我只认识一只猫啊。别人是谁,与我何干?”
别时竟从他眼神里没有读出玩笑的意味,随意解释:“我姓别。”
“好的,猫猫队长。”
-
卢克斯约的地方是一家保密性较好的咖啡店,在施密特酒店不远的地方。
咖啡店名叫Fall In Love。一层是公共区域,桌椅色调和店内装潢片褐色,灯光氛围昏暗,配上舒缓的轻音乐,连生活节奏都慢了下来。
二层是各个包间,别时竟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两人抱歉:“抱歉卢克斯会长,我们来晚了。”
卢克斯面对着他们坐在主位的位置,听见话音才抬首望向他们,倏地一笑,连气氛都消融了不少,棕发碧眼在此刻看上去更像一位慈祥的长者。
他的中文出奇地好:“请坐。”
“你们并没有迟到,距离我们相约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不是吗?”
於濯尘莞尔一笑:“事实上确实如此。”
别时竟很少说话,有於濯尘在的时候社交基本上都被他承揽过去,自己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开口。
譬如现在,除了道歉和道谢,他安静地坐在一边。
卢克斯仔细打量了二人,半晌未出声。而后者也任之打量,一个不在乎,懒得跟他视线对上,另一位则全程挂上合理得当的笑容,迎视着他的审度。
良久,卢克斯开口:“五分钟过去了,时间正好,那么我们来谈谈今天的重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