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秦不弃身上看不见。
她就像是刚刚开始发芽的树苗,突然在某天拒绝生长,开始枯萎,一点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逐渐死去。
“什么皇宫,什么县太爷,本公子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华应飞还不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依旧在试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关,这是他小时候经常用来糊弄老皇帝的,虽然管不管用的还不知道,反正,他很擅长就是了。
秦不弃没再继续问下去,别人的秘密,她不关心。
“姑娘,你不是去给县太爷当填房,怎么突然就把人给杀了?”
秦不弃杀人的全过程,华应飞搁那窗户缝里可都看见了,虽然他没能全看明白,也不知道是发生了啥事,毕竟偷看这事,他就算占理也说不过去。
他真的不是故意来偷看的,只是恰好从房顶上路过,顺便听到了有动静,出于好奇,下来看看。
谁知道把自个吃的膘肥体壮的县太爷,娶妾就连婚房都不给人布置好点,那么委屈人家小姑娘,死了也是他活该。
但该说不说,秦不弃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家,杀起人来干脆利索,毫不犹豫,拿着个断了的桌子腿都能攮死人,从始至终连手都没抖一下。
下手又狠又果断,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今天的事,多谢你们帮忙,天快亮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华应飞不想同人提起他的身份,是因为,他需要隐藏身份去调查一些事情,秦不弃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她在做的事情,是为了她心里还剩下的一点善意。
她走的是一条死路,不想把无辜之人卷进来。
“这位姑娘,本公子好心救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最起码,也告诉本公子你叫什么,家住哪,之后本公子若是有什么想让你还恩情的地方,也好找人打听你。”
华应飞是真的喜欢秦不弃这性格,人狠话不多,下手又干脆,比罗里吧嗦的阿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要是能让他拐进皇宫就好了。
秦不弃离开的脚步略微停顿,灰蒙蒙的天色笼罩下,她穿一身血色嫁衣,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深秋的风呼呼作响吹着她的衣摆,吹乱碎发,显得她有那么一丝恐怖。
“秦不弃,家住清河县,但今后,我可能回不去了,多谢二位公子。”
这次说完,她再也没停下离开的步子。
目送秦不弃逐渐远去的背影,华应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阿辅,你觉得这姑娘咋样?”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下手可狠了,那老不死的浑身肥肉都没能挡住,最后被一个断了的桌子腿给捅穿了,死的也真是是够惨的。”
“不过说到底啊,也是那老东西活该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敢惦记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人捅死了也是活该,你说是不是啊,阿辅。”
华应飞讨厌别人跟他絮叨,但他自己絮叨起来,也是个没完没了的。
“公子,那姑娘的确漂亮,但从身份上来讲,她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妾室,配不上您。”
阿辅冷漠开口,打断了华应飞沉迷自我的絮叨。
“阿辅呀阿辅,你除了话太多和脑子笨以外,真的没有任何缺点了,你难道就不好奇,她为什么要杀那个王太广,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吗?”
“清河县县主王太广的大名,可是上了父皇的怀疑人员名单首位,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她们原先是同谋,后来产生了分歧没谈拢,这才直接杀人灭口?”
华应飞一通分析的头头是道,阿辅也是非常配合的点头。
“公子,如果你怀疑这位秦姑娘,最好还是赶紧去追,否则她走的要是再远一点,连我也追不上了。”
等秦不弃终于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晌午之前,到达了两人提前约好会面的地点时,李悠然已经等的昏昏欲睡了。
“差点要以为你不来了。”
“抱歉李小姐,我有点事情耽搁了,这才来的晚了些。”
李悠然抬头看她,从前跟在秦百宝身后,那个干净又乖巧的小孩,如今不过三个月没见,成了这幅狼狈样子,实在叫人心疼。
另一边,躲在远处荒山后面的华应飞,远远瞧着两人说话,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隔得太远了,声音过不来,只能看见嘴在动。
“阿辅,你轻功好,去凑近点听听她们说啥呢,。”
华应飞眼神微眯着仔细瞧,总觉得秦不弃对面说话那人,让他觉得眼熟,来之前,他特意去了趟知府衙门,将这銮城临近的几个县里,都查了个遍。
如果他看的不错,那个站在秦不弃对面说话的人,是邬县李县主的女儿,李悠然。
一个清河县县主的第七十三房妾室,一个邬县县主之女,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会约在私下里见面,还是在这么荒僻的郊外。
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