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内,迈尔斯叫了好几份披萨,都放在了客厅的地毯上,他打开电视说今天正好可以一起看F1比赛,撕下一片披萨他送到了坐在最角落的小姑娘手里,三重子在看到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总会露出孩童见到玩具一般的神采,连左手的念珠都压不住那种喜悦。
只是可惜现场所有人除了如今半只脚踏入方程式赛车市场的迈尔斯之外,都是在房车赛里摸爬滚打的家伙,虽说提起来都如数家珍似的熟悉,但终归不是自己的专业。与彼时在世界范围内受尽关注的方程式赛车比赛不同的是,尽管房车赛某种程度上也是制造厂商的一种较量,但同时也给了足够大的改装自由空间,无论是车手还是维修师都能在规定范围内对一辆成品车做出尽可能多的改造与升级,这种自由度便是牧智司他们一行人从十八岁坚持到现在的唯一追求。
同时,这对三重子也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兴许是太累了,又或者是难得兴致高昂一次,三重子在比赛直播进行到一半时抱着靠枕缩在沙发角落睡着了,黄毛弯腰背起她到车上时这姑娘还说着梦话:“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左手垂下来,念珠掉在了脚边,牧智司捡起来直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穗子晃动的节奏和她念经的节奏几乎相同。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无奈笑了笑,原本以为每天早晨看到她在酒店套房的客厅里打坐已经是一件足够奇特的事情了,没想到她连打个瞌睡都能念心经。
梦里迷迷糊糊,她好像听见有谁在她面前翻开了那本纸张泛黄的手抄经,一字一句念给她听,她便跟着一字一句读了出来,他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梦境中的雾慢慢散开,他轻抚摸她的面颊,指尖触碰到耳垂,她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十指交缠,她睁开双眼,听到他开口呼唤她的姓名。
“三重子,三重子,三重子……”
此时一阵清明钻进了脑海中,她猛然间坐起身,自己穿着前一日的衣服躺在了房间床上,甚至连鞋都没脱,遮光帘挡住了外面的一切光亮,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低头看到脖子里的念珠,穗子被自己攥得变了形。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双手揉了揉脸,滚烫的感觉太现实了,眯起眼睛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她跳下床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人眼发酸。
外面听不到车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而依照她对时间的感知,这时候大约也是自己平日里晨起打坐的点,松了一口气弯腰去行李箱里翻出了换洗衣服,刚刚脱去上衣时房间的座机响了两声。
非常惊喜的念头闪过,她顾不上裸着脊背会被冷气直吹,连跨两步过去拿起了听筒。
“非常抱歉打扰了,可是我只有趁大家没有醒的时候才有机会打电话哟”
用手指按下自己的嘴角,三重子应声打了招呼:“早上好,深津同学。”
“早上好哟,听说你今天要比赛了。”深津很自然地闲聊了起来。
“是的,中午之后就要去围场了,今天是第一场,明天决赛。”梦里的感觉好像延续到了这一刻,三重子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职业赛。”
“希望三重子同学一切顺利哟。”深津说到这里顿了顿,“你听起来很期待我的电话。”
意料之外的直接让三重子变得犹豫了,她连连呼吸了三次才继续说:“毕竟留下了号码,我自然会想深津同学可能会在什么时候打电话来。”
通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三重子的心跳稍稍变快了,直到又听见他的声音:“其实我撒谎了,酒店有投币式电话机,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给你哟。”
他深吸一口气,“我是因为昨晚梦见了你哟,三重子。”
“梦见我什么了?”三重子急促地眨着眼,完全没注意对方省去了敬语。
“我梦见你在叫我的名字哟,”深津说,“叫我‘一成’。”
她下意识跟着他念了一遍:“一成。”
“没错哟,就是现在这样。”深津的语调里满满是笑意,只是他看不到电话线另一头女生面颊的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