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也需要更了解他。她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他是元家的少爷、脾气不好之外,对他的身世和过去的经历基本一无所知。
“你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他只是替元家培养继承人,并不是培养他的儿子。”
许子衿点点头,关于元府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元家一直是当地的大户,不过到了元慎他爹那一代,元家已经不行了,许多人都说元家气数已尽,但到了元慎手里,元家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了生机。
元慎还有个断绝父子关系的大儿子,估计就是那时候他忙着重振家族,没有好好培养,以至于他后来发现他的大儿子根本担不起带领家族繁荣昌盛地走下去的重任,于是便直接抛弃,把当时还小的元景恪接回了家。
元景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啊,我只是他振兴家族路上的工具,不至于让元家这么多年的基业在他手上毁于一旦。”
他牵着她的手步入房间,许子衿默默褪下外套,目光突然扫到书桌上用几本书压在最下面的一副摊开画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疯女人的脸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了,原来竟然是在这幅画上见过的她。
“那幅画卷上,画的是你娘吧?”
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画轴。
元景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继而走到桌子旁边,把那一摞厚厚的书全部挪开,许子衿也跟着走过去,画上的女子面容隽秀,眉如远黛,眸如秋水,朱唇不点而红,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袂飘飘,正微微浅笑着。
跟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比起来,画上的女子要更年轻一些,但是眉眼之间依然可以看得出是同一个人。
“好漂亮啊,不过……她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细细摩挲着画纸,垂下眸子,轻轻摇头:“不知道,那时候闹饥荒,她带着我四处逃难,后来遇到我的养父母,便将我托付给了他们。她自己继续南下,从此以后便杳无音讯。”
许子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算起来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两家父母定了娃娃亲。
元景恪慢慢卷起画轴:“再次见到她,是我是我跟着我爹下江南,就在一艘大船上,我爹认出来了她。”
说完后他立刻又摇摇头:“不,应该说是她先认出了我,她见了我便叫出我的小名。但她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未曾想到,把她带回来之后竟然越发不正常……”
“那你爹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平时也不见你去看望她……”
她越说越替他娘打抱不平:“她就算是疯了也还能认得你,你怎么着也应该……”
“我能为元家带来多少利润,是我与她见面的条件。”
许子衿忽然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
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元家少爷只认钱不认人,不讲情面只讲利益;难怪他一天到晚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账本堆里;难怪他会为了区区十两银子亲自跑一趟她家的小茅屋……
房内一时安静,元景恪把画轴卷起来,束之高阁。
外面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少爷,人已经找到了。”
许子衿蓦地站起来:“找到陆荞了?人在哪儿?”
小刘子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回答道:“现在就在姑娘家里呢,正派人盯着,少爷要不要过去一趟?”
还不等元景恪说话,许子衿立刻制止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你今天也够累了,先休息吧。”
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她拔腿就往外面跑。
冬夜寒风凛冽,月光冰冷,填满云层之后又洒在寂静的街巷。
许子衿一路狂奔,虽然他知道有元景恪的人在盯着,但她还是生怕陆荞化成烟溜走了。
发丝在风中狂乱地飞舞,她的脸被寒风刮得生疼,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如冰刀般刺痛着她的肺部。
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歇,反而越跑越快。身上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裙摆被风扯得向后飘飞,直到来到那座熟悉的矮房子前,她才停下来。
一只脚还没有完全踏进屋子,她就听到了陆荞楚楚可怜的声音:“许大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帮帮小衿,谁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许母没有回答她,只是呜咽着。
陆荞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现在要救书启和小衿,只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