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头道歉起来,也还是诚诚恳恳,“那天的事,我早忘了”,焘宇尽可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微微一笑,“你也忘了吧。”
“我说对不起的意思是我太莽撞,并非我撤回对你的告白啊”,说完,坏坏的一笑,仿佛事计谋得逞,“你尽可以不断地拒绝我、无视我……不过到死为止,我都不会放弃。”
这一刻焘宇分不清自己是东熙,抑或就是他自己,心里甜蜜蜜的,裹着点酸涩的滋味,是因为他的坚持而感动,不过,也更因为自己无法回应而痛苦,“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固执。”
那真是只存在于小说漫画里的罗曼史,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忠贞不渝,“就是因为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才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两人都沉默下来,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这样的话语真使人心内悸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cut”,导演声音一出,焘宇惊觉一边身体已经发麻,就势仿佛就要倒下,泰民眼疾手快,已经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感到这人身子轻飘飘的,就往怀里带,“没事吧。”
世源也马上冲过来,两人一块儿扶着他坐了下来,“还是太勉强了一些。”薄薄的一层粉底下面,焘宇眼下透出有点儿青灰,没睡好的缘故。
“还好,多谢了。”
“辛苦了”,瑞希还是穿黑色羽绒服,素面朝天,从监视器后探出半个身子,明显比刚开机的那时候似乎更加憔悴了,“这条过了。”她对于这些男演员的感情,说起来,还当真十分复杂。原本性别上的对立,使她很多时候不得不依靠起范转述自己的想法,况且开机以来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人心隔肚皮,也只得是假装不晓得做好导演的工作就是了。
泰民焘宇到这时候,似乎是培养出了一点儿默契的,凡是他二人的戏份,并不很需要太多的铺垫,就可以从容地从现实世界中走进漫画中营造的世界里去。
甚至,他们都认为在这样一种虚拟氛围的笼罩下,就算行为举止乖张些、再无理取闹地表达自己情感也都没有人觉得诧异。
剧情让一切变得逻辑自洽。他爱他也是理所应当,至于这爱情中的酸涩和苦闷,应该要让观众们跟随着心动的。
“怎么,看你仿佛没睡好?”泰民在演戏中获得的安慰,短暂地让他感到心绪宁静。他不自觉的温柔和宠溺的语气,自然就流露了出来。
“有点儿,”他快速在头脑中组织语言,“腿上打了石膏,动弹不得啊。”
泰民递上一杯养生的花茶,“喝点儿热的吧。”自己也在一边坐下来,听焘宇问,“灿的事,怎么样了?”
“都是公司那边同他直接联系。我们得知的消息也不过是网络上的报道——直接问本人的话,总是有点儿尴尬的。”
“车前辈那边,估计又有话说了。”泰民苦笑,“……他素来有点儿情绪化的,好容易这一对cp度过了最初的磨合期,有了热度。这事儿多少有负面影响的。”
“有时候想想,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被缠绕在密密编织的网中,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身边的人啊。”
“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泰民道,“为人啊,总是难的。”
“只希望接下来的拍摄顺利结束吧”,他两手捧着杯子,隔着玻璃窗去看外头氤氲的阳光,朦朦胧胧,带着一种幽幽的沉静的柔情。
“嗯。”泰民想,就像从前参与的各种小成本制作一样,都是小石子掠过水面,焘宇带给他的这种灵魂的冲击,想必也会慢慢变淡,最终恢复平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