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叶早已分辨不出身体瑟缩打颤是在寒冷环境早就的反应还是身体在失血和中毒双重影响下的示警，她坚持认为向苏方木求救的做法滑稽又可笑。

这又能怎么办呢？

菱叶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苏万叶身上，她更不会希求向阳折返回来救她。

向阳她必须要带上其他哨兵离开这里，到下一个地方去。或许下一个地方会比这里温暖，比这里安全，只要能够把淼城潜在的危险解除，救下更多的人……

菱叶原本以为她和留下来的哨兵一起合力能够击败守在这里的秃鹫，没想到会变成洞穴内的一具新鲜尸体，成为秃鹫的桌上美食。她更是想不到苏方木和苏万叶会来穿过漆黑的通道抵达，毕竟蜘蛛爬行的声音震响各处，密密麻麻、煞是吓人，爬行刺挠石壁的声响尖锐刺耳，与指甲抓挠黑板发出的声音有得一比。

难以忍受的噪音对感知能力过强的哨兵而言无疑是破坏摧毁精密的感官的存在，干扰她们的判断。

原路折返会被蜘蛛异兽围攻，毒雾喷满全身，死法大概是中毒窒息、浑身麻痹。往前走至少能到达至少能

够探索到新地点。

虽然合上的门不能百分之一百阻隔毒气扩散到两个不同区域的空间，有效的挡住一大部分毒气。

“苏方木你不会是想要逃走吧？”菱叶问，“你又要逃了？”

“我没打算逃。”苏方木直面堆叠如山的尸体带来的震撼，不知道是谁的手电筒滚落在地，惨白光打在看不出眼睛形状、酷似头部的地方，无法闭合之处应该是一张嘴巴。

几个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光线交错，织成一张网眼极大的网，网住所有困在这里的肉/身。

菱叶求苏方木救没有失去生命体征的哨兵，她本人没有一点求人办事的态度，呵了一声说：“你最好是这样想。”

苏方木能够感觉到苏万叶在哪里，她一个人吸引秃鹫的注意力，给苏万叶争取时间和保证她安全的空间。她像一只顽皮的犬科动物，屡屡挑战秃鹫的底线和脾气，稳拉秃鹫的注意力。

秃鹫俯身向下冲，翅膀大张，尖喙张开，利爪蓄势待发等待最佳时机一把抓起地上的目标。

菱叶她们受困于左手边的尸山，地上翻滚着，艰难地躲避秃鹫的翅膀、尖喙和利爪。明明是食腐肉，硬生生啄挖出人类身上的生肉吞咽下去，倒是左手边的尸山完整无缺。

腐肉可以为秃鹫提供水分和营养。能防止臭气扩散和腐肉对环境的污染。

翻滚、起跳……

菱叶的头脑在想象出苏方木躲避秃鹫的动作，她的耳朵听见的动静时远时近，被向导疏导之后的舒缓令人迫切地想要沉浸在柔软的毛毯子上躺下去睡到天昏地暗。

“别管我，救救其他人。”菱叶找回一点属于她的声音，她意志力超强地从经过向导疏导后的温暖舒适中挣脱抽离，“救救她们，她们不能死。她们的前途比我要好……”

苏万叶发现菱叶像在梦里说胡话，知道她是困在自己走不出来的幻境里。“菱叶，她们都——”

“不！都没有死！谁都没有死！”菱叶发狂地攥紧拳头，她摇晃着头部，推开苏万叶朝一边爬去，“谁都不能死！我们都不是胆小鬼，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只有胆小鬼才能活下来？胆子大的人一定要去死，为什么！”菱叶愤怒又悲伤，一拳一拳往地上的蜘蛛异兽尸体上砸，“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胆小的人了，都是废物！都是废物！”

苏万叶路过三个哨兵，三个哨兵都没有了生命体征，除去拖住秃鹫的苏方木，菱叶是这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哨兵。

苏万叶不由得想起过去在报道上看见的内容。十二月二十四日，淼城遭遇一场恐怖的风雪灾害和营地大范围塌陷。经过搜索发现淼城与焱城交界处在营地驻扎的哨兵们全数死亡。在此处发现诸多蜘蛛异兽的残骸，毒气四处扩散，严重影响淼城城民的生命安全，驻扎在营地的哨兵们的死因是中毒窒息。除蜘蛛异兽外，并未发现其他种类异兽的尸体，但是洞穴与洞穴连接处发现其他生物生活的迹像。

苏万叶依稀记得星网上有技术高超、参与过淼城营地救援清理活动的哨兵绘制出一张地图。她们从这处去往另一个洞穴的方法较为简单粗暴，所以地图上只标识出地底下有多少个洞穴，没有标出洞穴与洞穴之间相连接的通道在哪里。

洞穴内的哨兵死伤过半，蜘蛛异兽残骸最多。当时，那位哨兵说，如果能快速找到这个洞穴通往其他洞穴的通道，并且将两个通道的相连接的入口关闭，毒气不会扩散的这么快、这么广。

淼城营地的哨兵几乎全部死在这里，佣兵死伤过半。

苏万叶身处蜘蛛巢穴内部，她对比图纸上的地图推测刚才遇见柳白和柳墨的洞穴就是那名哨兵指出来死亡哨兵人数最多的地方。

除此外，没有发现其中藏于这里的尸体。

这些究竟是人类还是异兽？苏万叶所在的时间线上，她来到淼城的时间晚，她是跟着丁仲凉、齐麟、齐貅一起在附近蹲守，等待一个好消息。

或许还有人没死。

她们没有看见这些尸体搬运出来，没有人知道同一片土地下面的哨兵经历了什么。

菱叶、向阳的名字在死亡名单上，唯有一个蒋雨菲不管搜救的队伍扩大多大的范围搜索都找不到失踪的二殿下。

苏万叶控制住异常暴躁的菱叶，继续没有完成的精神疏导。不怪苏方木不喜欢靠近向导，苏万叶强行地进入菱叶快要崩塌溃散的精神图景，她看见菱叶记忆深处久久放不下的片段和一只变成横冲直撞白色飞球的可爱小肥啾北长尾山雀。

北长尾山雀是菱叶的精神体。

哨兵的精神体多数是可进攻性的动物类型，像昨天遇见的情绪超稳定的水豚和今天看见的可爱北长尾山雀都与进攻类型的动物精神体不符合。

“我不是胆小鬼！”

苏万叶在看清菱叶记忆水球的片段时听见的一句话。

菱叶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一名无用的哨兵，屡次在其他威风凛凛的哨兵精神体练习赛上落败，被其他哨兵打得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