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生代咏冬的气了?”
“你很希望我生她的气吗?”
“……没有。”
“生气是真的生气。我好像没有生过代咏冬的气,又是一次新体验。”
苏万叶的心态放平,她把每一个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事件和情绪当作是人生的一次与众不同的新体验。
苏方木:“包括体验现在宁愿冷着也不拿被子盖吗?”
她再也坐不住,主动去拿出疗养塔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的备用被子。
“你知道代咏冬以后怎么样?”
苏万叶躺在折叠椅上仰视苏方木,“我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道呢?”
“她们会有危险吗?”
“只要姨妈的病没事,她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苏万叶身上盖着苏方木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被子,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人难以接受。新疗养塔的护工应该是知道苏方木今天会回到疗养塔,房间里的卫生情况良好,被子没有许久没有用过的霉味。
苏万叶向下拉扯被子,犹豫一会和苏方木说:“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让代咏冬进入药老师的制药室的选项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那里不好吗?”
“有一点意外。”苏万叶呼吸一滞,她打算做起来和苏方木说话。她的手肘撑在折叠椅的扶手上,正正压中没能完全散开的淤血上,刺激的疼痛如闪电击中苏万叶的身体,她控制不住地颤动一下,发出轻轻地抽气声。
苏方木连忙伸出手拉住苏万叶的手,手掌贴合的刹那,她反射性地把手蜷缩起来,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直到苏万叶成功在折叠椅上坐直身体。苏方木毫不犹豫地缩回手,手指僵硬地伸直,细微的弹动像抽筋一样。
“你和药老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苏万叶下意识地要藏起自己的烦恼,她在苏方木沉静的目光注视下说,“我只是觉得,森城是一张蜘蛛网。”
“药老师给你织了一张网?”
“不算是药老师织的。”苏万叶不安地用手指抠椅子扶手,报复扶手刚才压到她淤青的仇,“苏方木。如果我告诉你,你身上的毒和我有关,你会憎恨我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苏方木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就算不是你,我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不会这么早中毒吧。”苏万叶没有安全感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双手环住膝盖说,“我把自己的出现当成一次新奇的旅行,以体验另一个视角人生为目的。我想用一个更加温和的方法帮助你,好像使出相反的力气,把你推向更糟糕的地方。”
苏万叶很少直接喊苏方木的名字。苏方木走了一会神说:“不会。”
“为什么?”
“你的出现,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觉。”苏方木的眼睛往另一个方向看去,她迟迟没有听到苏万叶的回答,迟疑地用余光扫向对方。
“如果我没有出现,药老师不会以我的血液为样本……”
“就算没有你的出现,这种毒还是会被做出来。”苏方木第一次感受到苏万叶的无助,“你不出现,情况会更糟糕。”
苏万叶当然知道哪怕没有她,苏方木身上的毒迟早会被研制出来。
她是一个例子。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说,猜到什么?”
“有一个没经过证实的猜测。”苏方木与苏万叶如同照镜子一样面对面坐着,她说,“辛苦你了,苏——”
房间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苏万叶:“疗养塔每一层都有人巡视了?”
“我离开前还没有这个安排。”
“针对你的?”
“或许。”苏方木清楚听见房间外经过的踏步声,过长的黑色刘海扫过她微微颤动的下眼睫,瞳仁中落下一片失落的碎光。
“你想看花吗?”
苏万叶的声音宛若春日徜徉的日光和花香,苏方木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消融在温煦暖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