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宴在繁盛能源任总裁助理,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说是助理,但大多数时候不是在轮岗,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柯盛凡的事情他很少管。
办公室位置不太好,玻璃门正对电梯,稍微有点吵,顾泽桉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柯宴没有留意到他,彼时他正在看一份柯超发给他的名单,除了张枫之外,还有一连串名字,是当年把顾泽桉从铭光挤走的小团体。
张枫从铭光离职,其他大部分人还在铭光任职,下周张枫要来苏溪市参观繁盛能源的工厂,柯宴准备找个时机,会一会他。
顾泽桉穿过走廊,敲开了总裁办公室大门,柯盛凡下午约了人见面,时间快到了,久等顾泽桉不来,正在着急。
“你再不来我都要走了,什么事儿,突然过来?”柯盛凡着急忙慌把资料塞进公文包里。
顾泽桉看着他匆忙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王所有个老同学在税务局上班,我之前见过几次,今天接到他电话,说是内部系统跳警示,你从私人账户陆续给公司高管打了一千万,他知道我给你们做审计,所以提前跟我通个气。”
柯盛凡动作一顿,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举在半空的手几秒后落下,“哦,是,之前老赵在外面搞投资,缺点资金,就问我借了点,怎么了?税务局跟经侦联网了?跨行搞侦查?”
“警示里还跳了另一条。”顾泽桉走近他,按住他的公文包,“赵总给周柏明打了一千万。”
他字字珠玑地说:“柯盛凡,你不是被偷家,你是在钓鱼执法。”
柯盛凡哑然失笑,松开桌上的公文包,挺直了腰板,双手插进裤兜里,勾唇笑道:“什么玩意儿,没听明白。”
“那我就明白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周柏明偷公司存货出去卖?”顾泽桉隐忍着怒气,无比希望柯盛凡能在这一刻反驳他。
柯盛凡嘴角的笑容有一丝凝固,随即他皱了下眉,顾左右而言他,“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吃饭了吗?”
“这件事情本来不会过去。”顾泽桉怒气盈满胸膛,“如果不是我发现存货丢失,你会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等有一天,周柏明偷出一个大窟窿,远远不止一百万的时候,你会一口气吞了他。”
柯盛凡彻底敛起笑,沉默不言。
“你纵容他盗窃,唆使他赌博。”顾泽桉问,“你不要告诉我,盗窃这件事,也是你引导他的!”
“请问,我犯法了吗?我违法乱纪了吗?”柯盛凡扯了一下领带,眼神冷冽道,“他缺钱我就借钱给他,我有错吗?”
柯盛凡怒踹一脚老板椅,咆哮道:“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周柏明禁不起诱惑!是他自作自受!”
“别把这些旁门左道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顾泽桉拍了一下桌子,“你要是那么问心无愧,为什么躲在老赵身后!你敢不敢现在把周柏明叫来,告诉他,是你在背后借钱给他!”
柯盛凡顿了顿,突然弯着腰笑了起来,笑岔了气一般,他猛地抬起手,用手指戳向顾泽桉的眉心,将人戳得步步后退,“你他妈是不是太天真了,周柏明被人追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躺在医院哭爹喊娘呢,就算是我设计他,我让他爬,他照样得爬!”
顾泽桉难以置信看着柯盛凡癫狂的样子。
柯盛凡拽起他的领子,拖着他走到窗边,指着绿荫后的厂房说:“我他妈做错了什么?我赚的每一分钱都交税,外面那些工人的工资,哪一块钱不是从我口袋里掏出来!你自己干审计的,你摸着良心说,哪个工厂福利待遇比我好!顾泽桉,少他妈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我!”
他猛地一甩手,将顾泽桉推倒在地,后背撞在沙发扶手上。
顾泽桉胸口被他扯了一把,衬衫扣子掉了一颗,脊椎骨钝痛,一时半会站不起来。
柯盛凡盛气凌人,怒气值攀扯到了巅峰,居高临下看着顾泽桉,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老子一年花七十万在你身上,二十万顾问费,五十万审计费,要不是看中你,就你们建远那破事务所!老子门儿都不进!”
顾泽桉憋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眼眸猩红瞪着柯盛凡。
柯盛凡回瞪他,两人皆怒气凛然,呼吸乱成一片。
办公室门突然被粗鲁推开,柯宴拧着眉问:“吵什么!”
顾泽桉怒骂道:“傻逼!”骂完掉头就走,将迎面走来的柯宴撞开。
柯宴愣了半晌,看一眼柯盛凡,转身追了上去。
顾泽桉先下了电梯,柯宴跑楼梯下去,到停车场才追上他,顾泽桉气得胸膛一起一伏,衬衫皱巴巴的,满脸写着愤怒。
柯宴握住他的手腕,“怎么了?跟我叔吵架了?”
“没事,我走了。”
“你吃饭了吗?”
顾泽桉不想迁怒他,忍了半天,忍得眼眶都红了,闷声说:“没吃。”
柯宴抱抱他,“去吃海鲜?我这儿没什么事,能下班了。”
顾泽桉深吸一口气,“行吧。”
“我来开车。”柯宴拉着他走到副驾驶,将人塞上车,锁了门往驾驶座走。
上车之后顾泽桉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衬衫整理了一下,还是气不过,靠在椅背上怏怏不乐,臀部连着脊椎那一片又疼,干脆闭上眼假寐。
柯宴提前订了包厢,打电话过去从晚上改到中午,蛋糕来不及去拿,他估计顾泽桉这会儿也没心思吃蛋糕。
两人去到海鲜饭店,顾泽桉要了一瓶白葡萄酒,本来过生日,就打算喝两杯,只是今天心情不好,难免喝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