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桉放下筷子，难得掏心掏肺和他说句心里话，“我困难那会儿，是王所收留我，这些年除了工作忙点，其他都挺好的，我不能说走就走，这样吧，你跟所里签个合同，我外派过去帮你三年，钱你给所里，我抽个提成，你还能少给点儿。”

柯盛凡摸着下巴盯着他看。

顾泽桉重新拿起筷子，“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清心寡欲。”柯盛凡惊奇地问，“你是不是傍富豪了？”

顾泽桉咯噔了一下，陷入沉思。

吃过饭后，顾泽桉去停车场拿车，柯宴这会儿应该还在繁盛能源，暑假里也得实习。

顾泽桉坐在车里给他发了条微信，转给他一万块。

【KeyAn】：？

【顾泽桉】：拿去用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几分钟后，又发来消息。

【KeyAn】：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拿一万块分手费恶心谁呢？

【顾泽桉】：你花样真多

【顾泽桉】：家用

他发完消息，席政南的短信又跳了出来，约他去公司看看账务问题，顺便谈顾问合同。

席政南开的是一家投资公司，母公司在国外，组织架构不复杂，暂时还没有开展业务，不涉及复杂的账务处理，办公地点在市中心的写字楼，刚装修好，办公桌还都空着，甲醛味很浓，顾泽桉进去后不断揉鼻子，狼狈地打了几个喷嚏。

席政南把他请到办公室，窗户全部打开，给他递了张纸。

顾泽桉擤了下鼻子，坐在那里，鼻头通红，低头看一份文件。

席政南趴在桌子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看，突然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席政南说：“我想请你吃顿饭。”

顾泽桉正要答应他，席政南又说：“明天你过生日。”

顾泽桉把这事儿给忘了，听他提才想起来，生日还是得跟爱人过的，他摇头：“我有事，改天吧。”

“我可以凑你时间，多晚都可以。”

“后天吧，后天我请你吃顿饭，把柯盛凡叫上。”

席政南略有点失望，他随手拿起一张纸，叠了个纸飞机飞出去，“柯盛凡想和浩翔能源合作，这个项目我也有点兴趣。”

顾泽桉把文件合上，来了点兴趣，“你想参股？”

纸飞机被风一吹，在房间里以不和谐的弧度打转，最终落回了桌面上，席政南垂眼看着那只纸飞机，阴鸷的眼神深藏于内，“我想吃了他们。”

顾泽桉惊愕不已。

席政南旋即扬起笑：“开玩笑。”

秘书敲门进来，送来两杯茶。

顾泽桉捧着纸杯，脑海里还在回顾席政南刚才的眼神。

“你还记不记得张枫？”

席政南突然提起的这个名字，让顾泽桉心头一颤，他恍惚间想起他从铭光离职时的场景。

张枫是铭光的项目总监，兼任几家分公司的经理，顾泽桉当时被开除就是因为他，张枫在几个项目上涉及财务数据造假，利用一套虚假的材料进行投标，有几个项目顾泽桉参与在内，他拒绝在财务数据上签名，并通过内部举报邮件揭发了张枫的行为。

最后以顾泽桉被开除，结束了这一场力量悬殊的斗争。

其实在最开始，顾泽桉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张枫的行为很可能受了高层的指示，顾泽桉所发现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说不定接收他举报邮件的管理层也是张枫同谋。

但顾泽桉没有办法视而不见，更不可能同流合污，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正直，谋求一份心安理得，纵使这份顽固会毁了他的前程，可至少他心里是踏实的。

“为什么突然提起张枫？”顾泽桉好奇问。

“你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自从知道你被铭光开除，我就请人做了一些调查。”席政南托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张枫跳槽去了浩翔，我有办法帮你报仇，明天陪我吃饭，我详细告诉你。”

“报仇？为什么要报仇？”顾泽桉笑了，“我被开除，他们支付了2N的补偿金，他们遵守了法律，无可指摘，当然，对我的职业生涯会有影响，但我不认为，这件事情严重到需要耿耿于怀，甚至到报复的程度。”

席政南攥紧那只纸飞机，纸张捏得变了形，呼吸疲重道：“你总是这样，谁都不恨，那么徐冬呢？你恨他吗？”

“不恨，我不恨他。”顾泽桉苦笑，“他已经向我道歉，而我也原谅他，席政南，我不恨任何人。”

席政南用尽全部力气，才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那么，你恨我吗？”

顾泽桉露出困惑至极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