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桉喝了太多酒,正想找地方躲躲,就收到了徐冬约他见面的短信。
露台上风很大,可能是要下雨,乌云在黯夜里游走,顾泽桉站在风里,冷风拍在滚烫的脸上,吹散了酒气,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徐冬从身后过来,顾泽桉听见脚步声,转过身,露出微笑。
“徐冬,你找我有事吗?”顾泽桉问。
徐冬走近了几步,灯光从身后照来,他站在阴影里,顾泽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够感觉到他浑身的情绪很紧绷。
顾泽桉笑了起来:“有话你就说吧。”徐冬这个样子,倒是和当年给他递情书的时候一模一样,但顾泽桉显然不认为,今天的徐冬是来对他表白的。
徐冬的声音向来很小,今天也一样,嘴唇嗫嚅着,声音被风吹走。
肆虐的风里,顾泽桉听见了那道微弱的声音,“对不起。”
顾泽桉嘴角笑得很酸,笑容缓缓收了起来。
徐冬大声了一点,“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为什么呢?”顾泽桉疑惑看着他,“为了什么要道歉呢?”
徐冬讶然看着他,时间明明走得很快,却不断被拉回十年前的那一天。
他仿佛看见十年前的顾泽桉站在他面前,他捂住了脸,难堪地说:“为了那封情书,我不该给你写情书。”
徐冬的那封情书是一切的开始,顾泽桉的那封是故事的收尾。
徐冬始终认为,只要他不送出那封情书,不向顾泽桉表白,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偏偏那是顾泽桉最认为无错的事情,他可以原谅徐冬逃跑,原谅徐冬懦弱,可以原谅所有的一切,唯独那份情书,顾泽桉耿耿于怀。
徐冬试图否定他十年来的坚持,否定他的青春。
可顾泽桉还是会原谅他,人就是那么奇怪,没有爱恨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徐冬早已成为了茫茫人海里随时擦身而过的路人,多一句争执都是消耗氧气。
“我接受你的道歉。”顾泽桉用温和的口吻说。
徐冬松开捂住眼睛的手,抬头看向顾泽桉。
顾泽桉笑说:“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
徐冬茫然地点头。
顾泽桉又说:“以后有空再联系,老同学一场,没必要有芥蒂。”
徐冬脸色涨得通红,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涌上心头,眼神很复杂,“你这个人...你要是打我一顿就好了。”
顾泽桉哑然失笑:“那就不是我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人?”
徐冬苦笑:“我先回去了,你......”
“我再吹会儿风。”顾泽桉背过身,走到阳台边上,穿着单薄的衬衫,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他听见脚步声离去,心中很是感慨。
这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在今天正式告别,可笑的是,这场恋爱里,只有他自己。
他搓了一下手,正觉得有点冷,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拥了上来,柯宴将外套披在他身上,顺势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你俩聊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顾泽桉掰开他的脑袋,“公众场合注意点儿!”
柯宴搂紧他的腰,闷声说:“我吃醋了。”
“轮得到你吃醋吗?赶紧松开,待会儿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我抱抱你怎么了?”柯宴蹭了一下他的耳垂,低声说,“这次又没强吻你。”
“亏你说得出口!”顾泽桉的脸颊越来越烫,刚被风吹散的酒精又聚拢回来,令他整张脸通红。
“哥,咱们回家吧,这儿待得没意思,还不如回家看电视。”
“行吧,我进去说一声,你先去拿车。”顾泽桉把车钥匙递给他。
两人在电梯口分别,顾泽桉若无其事地走进包厢,找到柯盛凡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回头聚。”
柯盛凡眯起眼睛看着他,提了一下他的衣领。
顾泽桉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皮衣,愣住。
柯盛凡沉默了几秒后,咧嘴一笑:“你跟我家臭小子现在处的挺好啊。”
顾泽桉讪讪点头,捋了一把脸。
他去拿自己的外套,柯盛凡又跟了上去,“席政南下月回国,你到时候也不忙了,咱们聚一聚。”
顾泽桉敷衍点头。
李程在旁听见了,扯着柯盛凡的衣袖,醉醺醺说:“我席哥回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柯盛凡拍拍他的肩膀:“下月,叫上你,一起喝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