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顾泽桉瞬间忙碌起来,过上了陀螺般的生活,转眼就把相亲的事情抛到脑后,每天咖啡当水喝,再好的精神状态也都颓靡了,衣服都没空洗,精英的面儿都快维持不住了,哪还有心思谈恋爱。
柯宴每天给他发各种消息,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好在这小子虽然咋呼,但脾气还不错,每天斗斗嘴也挺解乏。
二月中旬的一个周六,顾泽桉在所里熬到凌晨,把报告递交出去,回到家已经快两点,过道里的感应灯不太灵光,忽闪忽灭,一团黑影堵在他家门口,看着阴恻恻的。
顾泽桉揉了下酸涩的眼睛,走近后才发现是柯宴,裹着一件蓝色棒球服,身体团在一起,可能是有点冷,鼻子冻得通红。
顾泽桉蹲到地上,把电脑包放下,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小时候虎头虎脑的,一转眼长得比他还高,明明是一张讨人喜欢的帅气的脸,却总是不高兴的样子,浓眉会打结,嘴唇抿得像刀片,凶巴巴的,肯定不讨女孩子喜欢。
顾泽桉屈起指节,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柯宴睁开迷蒙的眼,呆愣愣,转眼又凶起来,眼睛瞪得凶狠。
顾泽桉比了个‘嘘’的手势,抢先说:“深更半夜,注意音量。”然后就去开门。
柯宴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又凉又麻,差点又摔倒,贴到顾泽桉身后,压低音量咆哮:“你上哪儿去了!”
“能上哪儿,加班呢。”顾泽桉打开灯,拽了他一把,然后把门关上,“你怎么来了?”
柯宴想吼他,灯一亮,见他眼睛红红的,像是累坏了,嘴一抿,憋着火气说:“你怎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吧。”顾泽桉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他当着柯宴的面戳了一下,以示证明。
柯宴没好气地说:“你这什么破工作,别干了,我还以为你猝死了呢!”
“所以你就跑来了?”顾泽桉觉得匪夷所思,又不免有点感动。
“不然呢?”
“那万一我出差呢?你就打算在走廊里坐一夜?”
柯宴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这一点,冰凉的手指蜷缩又舒张,试图舒缓麻木。
顾泽桉把拖鞋换了,“几点来的?”
“十点多。”柯宴站在门口没换鞋,都这个点了,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顾泽桉换好鞋,给他也拿了一双,扔到他脚边,又问:“突然找我什么事儿?”
“就是那相亲的事情,约好了明天见,我来跟你说一声。”柯宴把球鞋脱下来,塞到鞋柜里,趿着拖鞋往里走。
顾泽桉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扯开两粒纽扣,饶有兴致地问道:“哪儿认识的人?”
“我兄弟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二十二岁,叫孙小彭,也是学金融的,跟你肯定有共同话题,照片我发你了,让你不看手机!”柯宴撇了一下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顾泽桉伸手接过,照片上的男孩儿皮肤很白,眼睛也很大,还是个瓜子脸,看上去挺文静一男孩儿,倒是挺符合他标准。
他盯着那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柯宴就站在他跟前,手脚还没暖和过来,见他看得津津有味,不爽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长得挺好看的。”顾泽桉把手机还给他,“他知道我情况吗?”
柯宴说:“大概情况都了解。”
顾泽桉问:“他性格怎么样?”
“我没见过,明天去了再说吧。”柯宴闷声道。
“好。”顾泽桉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了下来,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前涌来一股热源,他撩起一丝眼皮,柯宴蹲到了沙发边上,胸膛抵着他的膝盖,手撑在他腿两边,仰头看着他。
“怎么了?”顾泽桉揉了一下脸。
柯宴小声说:“你都这么累了,要不,改下次再见吧。”
“没事儿,既然都约好了,不要放人鸽子。”顾泽桉轻笑,“要真的能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你看我缺钱吗?”
顾泽桉身体往下倒了一点,趴在沙发扶手上,困倦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大学室友是谁?”
“谁啊?”柯宴坐到地毯上,下巴搭着扶手边沿,盯着他的脸看。
“卫潇,去年拿了金曲奖那个。”顾泽桉半阖着眼,含混不清地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让他来给你唱歌,你有钱也请不到他。”呼吸越来越疲重,声音渐低,慢慢地睡了过去。
柯宴把头凑近了一点,听着他的呼吸声,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睡梦间微微翕动的眼睫毛,低不可闻地说:“你人缘这么广,怎么就不换一份轻松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