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桉皮笑肉不笑,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拖鞋。
柯宴两只手插在衣兜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柯盛凡娴熟地从柜子里拿出零食筐,塞进柯宴手里,“你自己玩会儿,我们谈正事。”
“赶紧谈,吃完饭就走!”柯宴把零食筐随手摆去一旁,托腮坐下看手机,余光偷偷瞄着顾泽桉。
汤还没煲好,顾泽桉把电脑打开,和柯盛凡并排坐在一起,脑袋攒在一起看电脑屏幕。
“我前几天看你们的存货报表,这几项原材料的报废情况很异常,我对比了前两年的报废情况,和对应产成品的完工率,反正不太对劲。”顾泽桉把报表打开。
“是不是研发中心领去用了?我看看。”柯盛凡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一点。
“你最好去查查监控。”顾泽桉怀疑地说,“说不准,你被偷家了。”
柯盛凡脸色难看起来,“多少金额?”
“账面金额二十多万,仓储部如果有人偷了材料出去卖,除了提高报废率,还可能出现库存账实不一的情况,我月底去盘点,你查清楚,当天我没有时间陪你复盘。”
柯盛凡点点头,“钱还是小事,就怕长此以往,产线上生了蛀虫,牵出一大堆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什么,咱们盘点定31号晚上9点怎么样?”
顾泽桉还没说什么,桌对面,柯宴翻零食的动作一顿,眼神里都是匪夷所思,“叔,你疯了吧,大半夜盘点?”
“去去去,你懂什么?你知道产线停工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哪家公司不是半夜盘点?”柯盛凡心烦死了,年底事情本来就多,股东间有纠纷,公司里还出了内贼,一脑门子的烦心事。
顾泽桉幽幽地说:“加班费,盘点费给足了,几点都不是问题。”
柯宴就看顾泽桉那脸,觉得他是个助纣为虐的黑心商人,他抓起一罐松子,打开盖子剥来吃,砸吧了两下嘴,越吃越不对味,一股子霉尘味,他翻转盖子看了眼保质期,“我靠!过期一年了!”
顾泽桉眨了下眼睛,纳闷道:“过期了吗?前年所里发的年货。”
柯宴没好气道:“你吃不出来啊?”
“我要爱吃,它就不会过期了。”顾泽桉无辜地说。
柯宴:“......”
柯盛凡哑然失笑:“行了,开饭吧。”
叔侄俩吃过饭就回去了,柯盛凡打车来的,回程正好一辆车。
柯宴坐上副驾驶,柯盛凡问:“你回学校还是回家?我送你。”
柯宴沉默须臾:“去你家。”
“上我家干嘛?我也不回家啊,我回公司。”柯盛凡发动引擎,先把车开出去。
柯宴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实在是忍无可忍,问:“柯盛凡,你给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学坏了?”
柯盛凡没琢磨过来,“什么玩意儿?”
柯宴拔高声音,“我问你,你是不是搞同性恋呢?”
赶巧是红绿灯,车停在马路中央没动,但凡在高速上,柯盛凡这手脚一抖,直接就得往西天开,“搞个屁!少胡说八道!”
“你衣服搁他家,他家东西摆哪儿你都知道,吃过饭还主动去刷碗,你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柯宴和他争辩了几句。
柯盛凡这事儿说不清楚,他和柯宴差了七岁,从小相处起来就像兄弟,可人就是很奇怪,十岁和十七岁能当兄弟,但二十一岁和二十八岁就很难,进入社会后,完全就是另一个世界,像是硬生生割裂了自己的人生,变世故了,却难以启齿。
柯宴还是打篮球打游戏的阳光少年,他柯盛凡已经变成了势利的生意人。
柯盛凡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就说:“你不明白,顾泽桉这人有真本事,我想把他挖过来当财务经理。”
柯宴狐疑地看着他。
红灯转绿,柯盛凡把车开出去,缓缓又说:“他大学毕业那会儿,进了铭光工作,就全国十强那间公司,可能是有点什么,被人给挤出来了,所以回了苏溪市,进了现在的事务所,我猜他可能不愿意再去企业,事务所累是累点儿,底子干净。”
柯宴突然就想起高中情书那件事,冷不丁问道:“那他现在单身吗?”
柯盛凡说:“我跟他不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