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篮球场。
篮球在地板上反弹,发出此起彼伏的哐哐声,混杂着脚步声与观众的欢呼声,吵得柯宴耳朵疼,打完一局后,他转手把篮球砸在地上,扯过衣襟擦汗,耳边又再响起一场震破耳膜的尖叫声。
柯宴黑着一张脸在台阶上坐下,四处找不到毛巾,用已经汗涔涔的手臂抹了把汗,流畅的肌肉线条里沁满了汗水,麦色的皮肤充满了荷尔蒙的气息。
陈鸣朝他过去,扔给他一条毛巾,柯宴抬手一接,抹了把脸,然后把脸埋在毛巾里深呼吸。
“你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陈鸣挨着他坐下,朝对面的女孩儿挥了下手。
“我叔好像谈恋爱了。”柯宴没来由地心烦,“还不肯认。”
“怎么了?是离异带娃,还是姐弟恋?”陈鸣诧异道,“不至于啊,你爷爷奶奶不是前几年过世了么,还有谁能管他?”
“都不是。”柯宴死死拧着眉,“是个男的。”
陈鸣瞪大了眼睛:“确定?”
“反正挺暧昧的,我去过他家吃饭,烧的都是我叔爱吃的菜。”柯宴把毛巾往边上一扔,拧开运动饮料,“我叔还琢磨着要把他挖去公司,好天天放在眼前。”
陈鸣兴致大起,“长得怎么样?”
柯宴沉默了一下,脸色因为运动涨得通红,半天才说:“特招人,我叔看他那眼神就不太对。”
陈鸣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应该没错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爷爷过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小叔,我不能让他走上歪路。”柯宴又把毛巾拿起来,粗鲁地搓了两把脸。
“哎,先别说你小叔了,月底我们准备搞个联谊,你来凑个数吧。”陈鸣凑近了点说,“徐佳佳也去,还问你了。”
柯宴皱了皱眉毛:“不去!”
“徐佳佳你都不喜欢?校花看不上?”陈鸣有点嫌弃地说,“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喜欢这款。”柯宴手里攥紧了饮料瓶,屈下腰,手肘撑在大腿上,垂着脑袋说,“我喜欢温柔内向,能给我做饭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传统。”
*
自从干了审计这一行之后,顾泽桉从来没在元旦时候回过家,哪怕就在本地,他也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去看一眼。
每年元旦他会往家里打一通电话,大多数时候是他姑姑接电话,重复性的对白在每个节假日里上演,姑姑就像个和事佬一样,在电话那头,不断招呼他爸过来听电话,父子俩面对面尚且无话可说,更何况在电话里。
顾泽桉坐在繁盛能源的会议室里,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今年的电话他还没有打。
盘点还没到时间,成本会计正在财务室里疯狂对数据,他带来的几个助理趴在桌子上补觉,今晚估计要到凌晨三点才能结束。
顾泽桉扭动着酸软的脖子,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先去了趟财务室,问过进度之后往茶水间走。
茶水间里有一台全自动咖啡机,他用保温杯接了今天第四杯咖啡,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钟了,他始终没有拨出那通电话,也没人打给他,他把手机收起来,抿了口咖啡。
茶水间有人进来,顾泽桉让了一下身体,转头才见是柯宴。
大楼里暖气开得很足,柯宴穿了件黑色带帽衫,牛仔裤球鞋,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个子又很高,顾泽桉已经不算矮,可看他的时候还得仰起头。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顾泽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