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勒克斯胸腔振动,止不住发出一阵阴森高亢的笑声。
“啊啊,奥赖恩,我高高在上的家主,你害怕了!你在心虚!你早就知道报应的存在——你们胆敢夺去我的权柄,迟早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子女推翻!”
“咣当!”
宴会厅的两扇大门重重地摔在一起,再也没有半点声响从里面传来。走廊靠近大门的部分还有三分之一彻底漆黑。北冕庄园的家养小精灵原本正用魔法依次点亮墙上烛台,看见几位小主人出来便深深弯下腰,卑微地躲到一旁不敢动弹。
“滚开。”西里斯恼火地说。
家养小精灵鞠了一躬,差点把自己的两端身体折断,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
雷古勒斯皱起眉:“别拿他出气。”
“再往前走一步,里头那群疯子今晚就会摘下他的脑袋。”
“真无聊,”纳西莎说,“吵来吵去总是同一套车轱辘话,干脆不邀请他不就得了?”
安多米达嘴角往下一撇:“那贝拉就没法得意了,父亲这会儿可不敢训斥她乱插嘴。”
三个年纪小的渐渐落在了姐姐们后头。西里斯出来后始终阴着脸,突然瞪了赫西一眼,小声抱怨道:“她每次都这样。”
赫西不想理他。雷古勒斯问:“你说贝拉?”
西里斯一声冷笑:“我是贝拉亲儿子吗?她宁可只维护侄女。”
拉文克劳没有超出沃尔布加所能掌控的棋盘,然而这一点偏偏西里斯看不明白。赫西倒是想反问,你为什么总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但西里斯紧紧盯着她,好像非得听到一个答案不可。赫西不情不愿开口:“我想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
帕勒克斯是沃尔布加姐弟的父亲,阿克勒图斯是奥赖恩和柳克丽霞的父亲,但为什么阿尔法德反驳他父亲的话时却提起阿克勒图斯的名字?随后帕勒克斯又想明白了什么?为什么说沃尔布加只有“同一套手段”?还有帕勒克斯最后的诅咒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西里斯,”雷古勒斯试图安慰,“如果妈妈那时候单独拿格兰芬多来说,今天还怎么收场。”
“你的意思是只能怪我自己,不论什么羞辱我都活该接受?”
她听出了西里斯不光是为今天的冲突发作,恐怕还有寒假回家后的遭遇——甚至在霍格沃茨时,沃尔布加故意不寄任何东西给他,这份愤怒就已经生根发芽。
不过这一次他没把对母亲的不满迁怒到她身上,刚才还试图为自己的态度做出解释,让赫西深感意外。格兰芬多居然真的能让人性格变好?
可惜的是,他选择的学院加剧了和母亲的冲突,如果不是被愤怒与失望蒙蔽眼睛,他本可以看穿方才的情形。
再让他继续发脾气,走在前面低声交谈的安多米达和纳西莎也会被引过来。赫西不爱听她们抱怨贝拉的说辞,只好耐心解释:“西里斯,那老家伙根本没把你我是什么学院放在眼里,他那句话只是为了打压姑妈。姑妈只提起拉文克劳,是要联合在场的伊格内修斯伯父跟他对抗,还有梅拉尼娅,你的祖母,虽然她没来,但也能让柳克丽霞堂姑和奥赖恩伯父跟她站在同一边来。”
“我也没有觉得这是你的错,”雷古勒斯紧接着补充,“如果我年纪再大一点,堂祖父那么说的时候,我一定会维护你们。”
“小屁孩。”西里斯兴致不高地揉他的脑袋,但愤怒的外壳肉眼可见地迅速软化。
“我说到做到,”雷古勒斯不满地拍开他,“我会保护我的家人,像阿尔法德舅舅一样。”
“像舅舅刚才维护奥格婶婶一样?那就有点恶心了,”西里斯做作地跳开几步,“别吧,我们可是近亲。”
纳西莎从与姐姐的争论中抽身,扭头轻飘飘丢下一句:“挺可爱的,不是吗?雷格(Reg)比你体贴多了。”
安多米达脸色不悦:“你要是更喜欢他,那倒也情有可原。”
“你又在生气,多米达,你总是在生气,”纳西莎唱歌似的感叹道,“你和西里斯,你们那么多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这个家到底什么地方让你如此不满,宁可在学校里装好人,也不愿跟妹妹好好说句话?”
她的说辞激怒了安多米达,后者脸上浮现了一种与贝拉极为相似的、冰冷中透着艳丽的恼怒:“你敢做出那种事,还把我蒙在鼓里,整整一年,你——你最让我生气。”说完,她也不管还有三个小孩在场,狠狠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挨了安多米达裙摆一抽的纳西莎耸耸肩,隔着数代亲缘,居然流露出和柳克丽霞一模一样的厌倦神色:“我们家的人,都死了那天才能不再吵来吵去。”
她深深喘了口气,轻拍脸颊,重新露出微笑:“我得去前厅看看有没有客人早来,你们自己玩去,别忘了时间。”
等她的身影也消失,被留在原地的雷古勒斯一手抓住一个,残留孩子气的双眼固执地反复向哥哥姐姐确认:“至少我们之间不要吵架,以后也不吵,可以吗?”
“当然。”赫西马上说道。
“而且我们总能和好。”西里斯也向他保证。
“我不想去摘花,”雷古勒斯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我们一起去找摄影师,让他单独给我们拍一张合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