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杉看了眼道:“他为什么找你?”
他想到任逢回国后的神不守舍,对段兮燕过界的维护和在乎,以前他只是觉得任逢叛逆,再想起来徒生郁气。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说的眷养是不成立的,任家对任逢的决定从不多作干涉,若是任逢想要和段兮燕结为伴侣,是会成功的。
他心慌一瞬,就像他以为不值得的东西,被人小心翼翼捧着端走,等他回来,什么都没有留给他,失去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想要。
是啊,段兮燕为什么要选择他?
他能给的,任逢也能给,而且任逢是爱他的,他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献给段兮燕。
向杉一直知道任逢心里有个人,以前觉得任逢年纪太小,看看广阔辽阔的世界,总会忘的。而时间告诉他,任逢没有忘记,而是让时间磨去他的青涩,更成熟地去追求所爱。
若段兮燕和向杉在一起,任家和向家走的近,或许以后他还要恭喜段兮燕这个弟夫?
向杉环在段兮燕腰上的手收紧,他慌乱不已,又怅然若失,若他是个合格的兄长,他该支持任逢,让段兮燕退出游戏,支持他们。
可是他的私心不允许,一想到他要把人拱手让出,他就烦躁无比。
凭什么要他去让?
若能将手上的东西让出去,还能算自己想要的吗?
向杉内心酸胀,他想到无数段兮燕可能的以后,似乎都没有他,他找不到能让自己安心的肯定,段兮燕也从不伪装。越想他的内心越发空洞,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可以温暖他的东西,就要被别人夺走。
若当初他没有参加这个游戏,他是否就不会对段兮燕产生多余的情感,他就可以置身事外,泰然自若?
可为什么偏偏让他看到,又告诉对方不属于自己。
向杉忽然理解那些谈起段兮燕就神色复杂的人了,他们恨他靠近,让他们见到光,又告诉他们这光不属于自己。
他遇见段兮燕的时间太晚,错过了太多,他和段兮燕相处的时候太短,他先一步展示了恶意。
电话震动不停,在向杉把自己口腔咬出血的时候,段兮燕接了电话。
向杉离得近,他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任逢在电话里咕哝一声,开开心心问段兮燕,“兮燕,周末放假了,你忙吗,我能来找你吗!”
兮燕?叫那么亲密?
段兮燕对任逢总是多一些容忍,因为对方小,因为在大学早被对方烦到麻木,也是因为在国王游戏的四人里,任逢是他唯一熟悉的。
所有他没有在乎任逢的称呼,而是说:“本来没事,但是被人拉出来了。”
向杉抬起手,在段兮燕肿起的唇上抚过,心里想的是,好啊,他们两个才是恋爱的小情侣,叫的那么亲昵,还是他打扰他们周末谈情说爱了?
“谁啊?”任逢在电话里傻傻问。
段兮燕手拍了下向杉,反问,“你说呢?”
任逢想到群里看到的消息,想起来后内心一阵难受,“哦,那你和向哥约会完能来找我吗?”
“……”段兮燕有时候真不知道,人与人的思维为什么能差这么大。
他和向杉也能算约会?难道不是对方折磨他吗?
还有他为什么应付完向杉要去处理第二个麻烦。
向杉气急反笑,还知道喊他一声哥,还把他当回事?
任逢听不到段兮燕说话,语气委屈起来,“我很有用的,如果你现在周末还是去帮忙,我也会啊。”
向杉冷下脸,这种他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更鲜明了,他们两个有那么多回忆,他也在同一个学校,却像个陌生人。
真就那么喜欢?
段兮燕没有察觉到向杉的情绪,他无语道:“你会什么?”
大学周末他去当志愿者,任逢天天跟在他身后,自然也跟过去,还带着他的小弟们。任逢和他小弟都粗心,不会哄人,好在干活利索,不过都是他训的。
那会他不但要照顾人,还要给他们分配事情,工作量增多,结束还要被任逢缠着。
任逢自己也知道,于是心虚起来。
因为跟多了,大家都说段兮燕有个小尾巴,还问自己和段兮燕是什么关系。
过去那些他以为稀松平常的事,现在想起来竟让他感到有一丝甜蜜。因为他参与了段兮燕的过去,与他对视,说话,吵闹,他们走在校园同一片树荫下,又并肩在同一片落日黄昏中。
他记得许多细节,现在回忆起来还能想到与段兮燕并肩时,风也爽朗,落日也温暖。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他占据了对方记忆的一角。
于是那些模糊的过去,因为段兮燕,多了分朦胧的暖光。任逢声音柔和下来,“你教我就会了。”
不管是过去不懂事的他,还是现在追求人的他,不论是懵懂,还是情爱,他的空白都预留给了对方。
段兮燕想了想,任逢之前喜欢找事,但做事踏实,会自发约束小弟,他跟着自己风雨无阻,持之以恒地去帮忙,直到出国。
后来……出国的那夜,任逢顶着暴雨来找他。
他打电话说自己要离开了,段兮燕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问他怎么了。
任逢沉默许久,段兮燕也很耐心听着。
久到段兮燕要困的时候,任逢要说什么,贺易恰好在旁边说话,撒娇说自己头疼,要段兮燕哄睡。
段兮燕再去看手机时,通话已经挂了,后来他才知道任逢出国了。
他也不知道,那天楼下,有一人打着电话,淋着雨,望着楼上的窗户透来的光,那人站了许久许久,最后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那天夜里他想说什么呢?任逢自己也说不清,那夜成为他记忆里的遗憾,是让他每每想到,到不愿深想的伤疤。
不过他不后悔,因为他过去根本无法给他想要的,段兮燕还和贺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