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文案:被我绑了的人,以后就归我了。
向杉在平台的人气高,所以只一会,段兮燕就见到评论后的点赞和评论猛涨。他忽然想起贺易也在关系这个账号,感到有些胃疼,向杉的内里和他皮囊真的完全相反,记仇至极。
“解开。”他冷下声。
向杉收好手机,耐心地解开结,揉了揉段兮燕被勒红的手腕,吹了口气,温声哄着,“对不起。”
段兮燕撩起眼皮,“那我绑你?”
向杉闷笑着坐起,“好啊,如果你能做到。”
任逢瞪了眼他们,未熄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向杉的账号界面,一个鲜红的踩大大咧咧陈列在那。
“好了好了,别腻歪了,赶紧下一局如何?”侯行知看了半天乐子,终于出声引回正题。
严途临竖立着张牌,用指尖拨弄旋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五轮抽牌时,段兮燕察觉到轻微的不同,四人的态度变了。
任逢没了一开始的烦闷,抽牌时眼睛就没离开过段兮燕,他琥珀色眼执拗而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蒙上了砂玻璃,唯独他是清晰明了的。
侯行知很久没笑了,向杉与严途临也不再旁观游离。
第五轮,卡牌依顺序为段兮燕黑桃7、任逢方块8、向杉梅花10、侯行知红桃7、严途临方块2。
严途临满不在乎地把方块2往中间一丢,“快点。”
向杉抽完牌,看向段兮燕晃了晃牌,故意卖关子,“学弟要不要猜一猜,这次是什么?”
“没兴趣。”
向杉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也不刻意做皎皎明月,狐狸一样眯起眼翻转卡牌。
[说出你最痛苦的记忆。]
这倒是出于段兮燕预料,原来还有这种惩罚?
换在场任何一个人大概都能说个一二,偏偏严途临看了半天,没有动,一下子敲碎玻璃灯。
清脆的破碎声音仿佛敲在段兮燕心弦上。
——空气的Alpha信息素变浓了。
这个玻璃灯里装的是?
段兮燕不可置信地看向巍然不动的侯行知,手紧紧掐着手臂保持清醒。本来勉强适应的信息素阈值一下子拔高,冲垮他身体的防御机制,强烈的恶心和无力涌上,他握牌的手细细颤抖。
段兮燕听到几人的咒骂,随后是门的开合,撑不住的Alpha退出了。桌上的四人都受过训练,反应没那么大。
任逢咬了口自己的手,额头上青筋暴起,眉深深蹙着。
而侯行知从始至终都在看着段兮燕,意义不明轻轻敲了下玻璃灯,那股熟悉的如毒蛇般的寒意攀上段兮燕的脊背。
疯子。
严途临低头看碎开的玻璃灯,明明催情剂离他最近,他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段兮燕此刻万分庆幸出发前吃了强效药,虽然医生一直不建议他多吃,但如果没有他此刻连神智都不能保持。
混乱与痛苦中他怀念起了自己曾经的净土。
那人留给他的背叛依旧刺疼于心,但贯穿他人生最重要年华的爱岂是能轻易割舍?或许加入这个游戏还一个原因,他需要用别的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陆陆续续失眠,有时睡觉下意识想抱住什么,有时做饭习惯性多做了份,有时则拿出戒指发呆。
爱有多甜蜜,恨有多苦涩。
多日的糟糕睡眠质量加浓郁的信息素,段兮燕胃一阵蠕动,恶心与倦怠感翻涌。
有一瞬间,他想逃离一切。
逃离社交、逃离城市、逃离世界、逃离生命,什么都好。
可他又知道,没人会来救自己,于是就连最后的脆弱也没有了,他不能后退,他不能妥协,他没有退路。
“换个玩法。”他忍着不适。
周围的画面开始静止,模糊成潮水,大脑中有喧嚣的翁鸣,他定定看着侯行知,男人是画面离唯一的色彩,黑影如扭曲的蛇。
“你说。”
“剩下三轮,一起抽完,随机安排卡牌顺序,一起翻开。”
侯行知反问段兮燕,“你在冒冷汗,为什么?”
段兮燕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不好,但他也没精力拖延了,“要么现在结束,要么让我走,要么——”他打碎面前的玻璃灯,理智越是殆尽,思维越是清晰,清晰地失控。
“大家一起发疯吧。”
压抑的厌恶和痛苦转化为毁灭的火焰,为何是他要下坠,为何不拽着所有人陪葬。
“够了。”有谁在说话。
段兮燕的感知慢了半拍,他落到一个宽厚的怀抱,视角摇晃,勉强辨认出任逢的项链。
任逢只披了件外套,段兮燕靠着他赤裸的胸膛,想要挣开,任逢却死死压住他,“事情过头了,侯行知。”
“你的玩笑太过了。”
有谁抚过段兮燕额头的冷汗,虚护着他,他们似乎起了争执,段兮燕模糊听到任逢的声音,“睡吧。”
声音有些不真实的温柔。
是梦吗?
坠入黑暗前,段兮燕恍惚想着。
房间只剩下侯行知一人了,月季落在地上,他捂住眼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房间回荡。
他面目如魔鬼,眼却是余烬般的死灰。
他又看到幻觉了。
专门关押高等Omega罪犯的高塔,关押着极致的恶与美并存的女子,她注视天空的眼纯净如稚子,一袭红裙如燃烧的焰。
“爱我吗?我的孩子。”
“可我恨你,恨你们这些流着劣等血脉的Alpha,为什么不死在烂泥里,腐朽成养料。”
她跪在地上,红裙子铺开,给了枯萎花朵一个虔诚的拥抱,像对着最挚爱的孩子。侯行知却不觉得她疯癫,相反,她是世界上最有耐心最冷静的毒蛇。
她只是太开心了。
她忠诚的那个组织,终于拿到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