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后半夜,天空幽蓝,轻絮飘扬,寒风凛冽。
郝梦站在一辆保姆车前冻得直哆嗦,一呼一吸之间,寒凉刺骨,雾气横生。
她抬头去看,保姆车上的玻璃窗也结了一层白白的雾气 。
郝梦想拿指腹抹开,看看车内的情况,却又怕车主怪罪,顿时缩回了手。
有人说着话推开车门,寒风吹进。
郝梦听见车内娇嗲地嗔怪,“冷死啦!还不快关上。作死哦!”
她余光瞥见车内,灯光温柔,暖气充足,就连茶几台上放的水仙花都已盛开,鹅黄色配着莹白,仙气飘飘又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万物萧瑟、灰蒙一片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位衣装普通面相朴实的女孩从车内走下,一面应承着车内的人一面连忙将车门关上,转身看向郝梦眼神里带了些许的心疼。
“梦宝,快回吧!这寒冬腊月的,站在外面那么长时间,该冻坏了吧?”
郝梦诧异,“不用对戏了吗?”
小红谨慎地回头看了看车内,又转头看了看郝梦,目光略带同情。
她欲言又止。
郝梦:“......”
此前夏冰心让郝梦留下来,说是明天有对手戏,想跟她晚上对对台词。
可在寒冬天,让人站在室外等了她将近半个小时,却是这种结果。
很难让人不生气。
郝梦为了不让小红难做,也不多问其他。
她只是轻声说一句,“那我走了啊”。朝对方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郝梦低头,手指继续滑动手机屏幕,时间显示是晚上11点。
室外过分的寒凉,四周又寂寂无人。
路边的树木,黑影幢幢,很是瘆人。
迎着风口走路,郝梦裹紧了身上的绿大衣,拖着酸沉的双腿,独自在湿滑的路面上。
路途不近,雪天的后半夜,不好打车。
郝梦也只能暗暗唱歌壮胆。
唱着唱着,声音渐小。
她眼皮沉重,抬手打了一哈欠,头脑昏沉。
好想赶快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
只顾闷头走,忽视脚下的湿滑,身体一沉,摔了个屁股蹲。
吃痛,睡意惊散。
耐心耗尽,郁结渐升。
她生气,看到路边的树都想揣两脚,可又觉得树木无辜。
郝梦就只能自己两眼含泪,呜咽着想爬起身。
可偏偏路滑,又爬不起。
崩溃。
寒潮让H城又降了温,雪似乎下得比刚才又大了一些,郝梦强忍着泪,倔强地对抗着地面的湿滑。
她没有注意到,墨蓝的天幕下,一辆黑色奥迪正绕过无水的喷泉,无声地缓缓靠近。
豪车内温暖如春、安静祥和。
车上车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后座的男人穿了身正装,一副精英贵族的打扮。
整个人像极了香港电影里的浮浪不经又矜贵非凡的少爷。
他滑动打火机的小砂轮,看着跳跃的幽兰火焰,百无聊赖地又将其吹灭。
似乎有所感应,一抬头,就在后视镜里看到女孩的狼狈,顿生恻隐之心。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随即响起,“停车。”
车子应声而停,手握方向盘的司机宽脸厚唇豹眼,面貌坚毅神情严肃,他微微偏头,回问道,“在这停?”
“对,就在这停下。”车内男人眼含笑意,回头看女孩的眼神却又充满怜惜,低声吩咐道,“下车看看那个女孩需要什么帮助。”
司机这才发现车后不远处跌倒在地的女孩,“是”
他刚领命撑伞下车,却又听到车内男人低声嘱咐,“跟人家女生讲话时,要温柔点!”
“嗯”
“别吓到人家。”
司机:“.....”回头看看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关上车门刚想抬腿走人,男人又落下车窗,似笑而非笑地望着他,从里面递出一盒纸巾,道:“给,也许用得着。”
“好的,恒哥儿。”
郝梦在湿滑的地面挣扎了好久,直到有人撑伞靠近,才双腿打着摆子,勉强站了起来。
刚缓过神来,她抬头就看见一个一米九几的庞然大物,身材壮如双开门冰箱的男子朝自己走过来,顿时心跳到嗓子眼,整个人吓到不行。
她想躲,可已来不及。
索性伞下的人,长了一张严肃端庄,正气无比的脸。
郝梦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张解放军叔叔的脸,想必不会是坏人。
更何况对方默默将一把大伞撑到自己头上,而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则露在伞外。
行为上非常地温柔体贴。
郝梦顿觉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外侧身,将伞内空间让出了些。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男人又将一盒纸巾递了过来,郝梦见状愣了一秒,夹出两三张纸巾,连连道谢。
鼻尖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非常“洁净”的香。
郝梦连忙作势擦了擦手和身子,再次微笑感谢。
“寒冬腊月,天湿路滑。”壮汉僵硬着身子,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小姐,刚才没有摔伤吧?”
郝梦微笑回应,“没有。”
“我们老板问小姐”壮汉微微侧身,看向远方,“需不需要送您一程?”
郝梦连忙摆手,说,“不用。”顿了一下,为避免误会,立刻解释说,“路程不远的。”
不过,她按捺不住好奇,还是顺着壮汉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奥迪,车门关得森严,无法窥见车内的一丝一毫。
郝梦心存感激,但脑里还是有一丝警惕。
夜深人静,她实在不敢贸然去上陌生人的车。
壮汉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一般,并不恼然,而是微微一笑,耐心解释,“放心,小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老板明天一早在这有会议开。所以才半夜来访。所以,请放心!”
郝梦听完心里有些歉然,暗怪自己小人之心,但自己周身脏乱,实在不便打扰。
她微微朝他和车的方向鞠了鞠躬,道了声谢,说,“此处小巷胡同多,行车不便。更何况家近。不劳费心了。”
郝梦从小到大一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她连伞都没接别人的,省得到时不知该如何还给对方,就转身走了。
司机:“.......”无奈只好回去将刚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地告诉了主家。
车内的男人闻言也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他微微一抬头,窗外风雪漫天,看着那个身影渐行渐远。
男人冲司机勾了勾手指,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郝梦裹紧军大衣,迎风往前走。
没多久,手机来一个电话,是好友白芷打来的。
“梦宝你回家了吗?”
郝梦被风吹得倒退了两步,声音被风雪裹挟得有些含混不清,“在回来的路上了。”
“啊——怎么那么晚啊?”
郝梦下意识压低声音,“夏冰心让我跟她对戏。等了半天,也没对成,莫名其妙的!”
“啊——,她怎么这样啊?是不是天天被鬼压,欲求不满,才这样变态啊!”
郝梦闻言噗嗤一笑,“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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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梦在一部古装宫廷电视剧《宫锁连珠》里龙套客串,饰演一个飞扬跋扈的宠妃的贴身丫鬟。
跟郝梦演对手戏的是新晋待爆的顶流人气小花,夏冰心。
她,盘靓条顺,演技尚可,就是脾气有些差。
本人刁蛮任性的程度,比剧中的角色有过之而不及,是一个需要人供着哄着的祖宗。
郝梦知道,夏冰心能当上这部戏的艳绝四方的大女配。
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条件十分地优越,还有其身后的强大背景做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