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里有洁癖。”卜思卉若无其事地说。
(还第二次牵手的女生,说得好像想要和多少个女生牵手一样。)
林尽染突然庆幸自己幼儿园没认识卜思卉,如果她知道自己答应过其他女孩子的表白,后果估计不堪设想。
“我倒真好奇你怎么确定自己喜欢我的。”卜思卉看着他的笑吟吟的脸,感觉他也说不出什么正经理由。
(要还是喜欢被我打的这种糟糕的理由,那我就能正当地拒绝他。)
“其实你不打我,说不定我早就因为你的温柔喜欢上你了。”林尽染感觉自己有必要澄清并不挨打。
“不打你算哪门子的温柔。”卜思卉摇了摇头,“你懂什么叫温柔吗?”
“当然不如你懂啊,给人说谢谢,人说不用谢,就那么温柔了呢。” 林尽染很诚恳地阴阳怪气。
“你闭嘴,不许再提了。”卜思卉如梦初醒,幡然醒悟。
(其实和李一波前后桌还不到半学期,压根就没有过什么了解,居然连他初中那会的朋友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只是喜欢上喜欢他的那种感觉,恰好他对我还不错,让我对上学有点期待,有点盼头。)
“你还记得25路公交车吗?就路过老城区那班车,中途时不时有老年人上车。”林尽染收起二郎腿,挺直腰板,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卜思卉。
“怎么突然说这个?”卜思卉很不解。
“你可能不记得了,高一刚开学那会,在那班车上,你产生的蝴蝶效应,在我的心里掀起了龙卷风。”林尽染无视了卜思卉越发困惑的脸,接着说。
“那是个晚上,你给在你身边站得不太稳的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让了座,说您好,您坐吧。她最初没同意,说小姑娘你坐吧,你就说我比您年轻,还善意地哄骗人家自己快到站了,那人夸了句,小美女人美心善之类的。”
“记不太清了,好像有这么回事。”卜思卉吐槽到,“该不会你看见有女生给人让座,你就会心动吧。这心动真挺常见的。”
“你听说我说完嘛。接下来我看见了很不可思议的场景。你周围的学生坐在老弱病残座位上的,见老年人上来没位置可坐,也纷纷站起来让座。甚至你让座给的那位妇女,后来也给一位老人让座,面对老人的拒绝,她还说我比您站得稳。你几乎站了一路,但那是我见过唯一一趟让所有老年人都有位置可坐的公交车。”林尽染看着卜思卉微微发愣的眼神,一股脑地说完了。
“你当时在哪坐呢?”卜思卉突然发问。
“我站着啊。”林尽染感觉自己要是说“公交后排”不太合适,以后他遇到老人会让座的。
“是吗?我快没什么印象了。”卜思卉依稀想起了那辆有爱的公交车。
(没印象林尽染也站着啊,而且他坐公交车不是喜欢坐后排吗?)
“你贵人多忘事嘛。”林尽染听着她的心声捏了把汗,还好她忘了。“那一刻,我看向车窗外,月色如水,清辉万里,我忽然觉得哪怕我身在泥潭,只要抬头还是会看见月亮的。可能那晚月色太美了,于是我对你产生贪念了,想再多靠近你一些。”林尽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头挠着卜思卉的掌心。
“林尽染,隔着偌大的中美洲,德克萨斯州可能会遇到那只给它带来龙卷风的南美洲蝴蝶吗?”卜思卉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们之间千差万别,甚至父母也不看好彼此,我妈不喜欢你,你奶奶讨厌我妈妈找她说你坏话。我们就算相爱了,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或许它们永远都不得相见,但那场台风的痕迹就是它闪动过翅膀的证明,德克萨斯州便永远忘不了那只蝴蝶。”他想,就像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可我不是蝴蝶,你也不是德克萨斯州。”卜思卉打断了他的浪漫,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他眼里嚼满笑意,笑得比正午的阳光还灿烂。
“我并不是很感性的人,我对不靠谱的情绪和感情向来嗤之以鼻,我觉得没有道德就不会被人道德绑架,那么被你触动的我可以算作我心动的证明吧。至于结果,尽吾力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那你就肯定蝴蝶会认可德克萨斯州的心意吗?”卜思卉不依不饶地问。
“我相信那只蝴蝶从风声里,可以知晓远在他洲的那场龙卷风的,其他人可能都觉得蝴蝶是脆弱的生物,可唯独德克萨斯州知道她有掀起飓风的巨大能量。”林尽染看着卜思卉的眼睛,卜思卉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卜思卉问到。
“卜思卉,毕竟我们相识都小十年了吧。”林尽染开着玩笑,“人生有几个十年呢?我花了快十年了,总要比其他人都多了解你一些。”
“可是林尽染,我总感觉我们如果在一起,这对你不太公平。”卜思卉的手总是很凉,可这次她感觉手有了温度,甚至在发烫,她不舍得抽离了。
(这个理由怎么这么像表白啊?可我并没有很了解你。我只知道你从小就人缘很好,就像你从小就和潘皓晨几乎形影不离,只知道你喜欢跟亲近的人犯贱,总是笑得很开心,像只喜欢开屏的雄孔雀,只知道你爱吃棒棒糖,现在还是那么喜欢,只知道你奶奶很爱你,就像小学都是你奶奶来接你,你奶奶叫你林子,于是大家都喊你林子。……)
林尽染听着她觉得不够了解的了解,语气还那么懊恼,就直接打断了卜思卉的发呆,“怎么就不公平了?而且公平本身就是相对的。你觉得我们可能并不合适,但这只是你的感觉,但我们在一起的实践可能会非常合适。你只有去做了,才会发现很多事做起来和想的完全不一样。”
“突然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啊,也不全是歪理。”卜思卉有些动容。
“你肯和我在一起试试,就是你潜意识还是想相信你的感觉是错误的,这就是对我的最大的信任了。我要谢谢你愿意去慢慢了解我,甚至说重新了解我,给你我一次机会。”林尽染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
“真不敢想象,你我有朝一日能和爱情这个词扯上关系。”卜思卉感叹到。
“你是胆小鬼吗?我就敢想。”林尽染自信地说,“我还想做你的家人。”
“我们还没开始谈呢,你就想到结婚了吗?”卜思卉无奈地笑了。
(谁表白成功后就说想做家人啊,不怕给人太大压力,把人吓跑了吗?)
“不想做女朋友的未来丈夫的男朋友,算什么合格的男朋友。所以现在起,我也是你的家人了。”林尽染拍了拍自己胸口,“你放心,我做男朋友不只会合格,还要优秀。”
“这不应该我评吗?”卜思卉弱弱地问了句。
“那就请我亲爱的女朋友,打分时手下留情啊。”林尽染眨了眨眼。“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男朋友。”
“好吧,以后看你表现了。还有不许声张,免得班里人起哄。”卜思卉看着喜不自胜的林尽染,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昭告天下了。
“卜妹妹原来是想让我当你的秘密小情人啊,难怪说不公平,不打算给人名分吗?”林尽染知道她爱面子,还是想逗逗她。
“好了,林大男友,别闹了,你不知道老班在查班里小情侣吗?你想恋爱未半而中道崩殂吗?午自习快下课了,回班吧。”卜思卉起身,抽出手。
“为什么不能继续牵着?”林尽染跟着她下了看台,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还没牵够吗?”卜思卉感觉林尽染这个人很会得寸进尺。
“这怎么可能够啊,我说过吧,我对你贪念已久了。”林尽染突然间靠近在看台下等着的卜思卉,太近了,近到卜思卉以为他会吻上自己的额头,她慌张地闭上了眼。
可他只是把她风吹散的她的一缕头发,帮她别在耳朵后。当闭上眼时,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卜思卉感受到了他动作很慢,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他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脸颊,她忽然浮现出故宫博物院文物修复工作者触碰宝藏的场景,他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脸边,她不敢睁开眼看他。
林尽染看着卜思卉闭上眼任由他摆弄的样子,好像他俯下身就可以一亲芳泽。于是他侧头靠近她的耳边,悄声说着,“你再不睁开眼,我就忍不住真要吻你了。毕竟我有义务满足女朋友的期待。”
“什么期待啊,期待什么啊?”卜思卉睁开眼,便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她说话的时候粉唇一动一动,看着就很好亲。于是他直面了自己的欲望,快速低下头,用唇贴近了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的唇,比他想象里的得还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让他意犹未尽,他又飞速抬头装作无事发生。
卜思卉感受唇边羽毛一样轻盈的吻,痒痒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不是说睁开眼就不吻我了吗,怎么可以不讲、不讲信用。”
“这叫吻吗?明明是不小心碰到的。”林尽染餍足地笑着,回味着触感咂巴着嘴。
“真不要脸。太不要face了。”正巧午自习下课铃响了,卜思卉扔下这句话就往班里跑。
“卜妹妹,要不林哥哥教教你怎么骂人吧,你只会这一句话会很吃亏的啊。”林尽染追在后面喊。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卜思卉摸了下自己脸颊,烫得很,她为自己莫名其妙就失去的初吻而恼羞成怒。
(狗男人,还说不小心碰到的,敢做不敢当)
“我错了,不该偷偷吻你,下次吻你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增加点仪式感。那等你想和我说话时,也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让我做好准备。”林尽染追上了卜思卉,用手拉了拉卜思卉的衣袖,小声地说。
“哼,离我远点,这两天都不想理你了。”卜思卉用手把衣袖上的林尽染的爪子拿开,却又被他抓住了手,本想生气,却看见林尽染的耳朵红红的。
(原来他知道什么是羞耻啊。)
“不要两天不理我嘛,你两个小时不理我,我都会无聊死了。”林尽染委屈地说。
“那我可以两分钟不理你吗?”卜思卉叹了口气。
“最好还是不要吧”看着卜思卉质问的眼神,林尽染便不说话了。“我尊重你的想法,安静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