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山慈祥笑道:“好孩子,你也受苦了,多亏了你,我和你爹才能平安回家。”
“我们阿遥已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叶青云欣慰地点点头:“阿遥,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及冠礼,可有什么想要的?”
叶川遥笑着摇头:“我什么都不缺。爹爹和叔父平安回来,咱们一家人能够重新团聚,阿遥如今已经很满足了。”
“及冠乃男子的人生大事,合该好好操办一番。”叶青山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婶婶,定为你办一场终身难忘的及冠礼!”
“多谢叔父,”叶川遥笑笑,“叔父不必大肆操办,到时只邀请三五好友,来替阿遥做个见证便足矣。”
叶青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此番逢难,我也算看清了许多事。”
“患难见人心,泛泛之交无需费心经营,真心待我者亦不必刻意恭维。”
“与人相交,在于本心,只要诚心相待,哪怕一人足矣。”
这话说到了叶川遥的心坎上。
见过了假意逢迎,方才知真心可贵。
知道叔父这段时日四处联络,受尽白眼折辱,叶川遥宽慰道:“叔父受苦了。”
“诶,无妨,看清了人心也算好事一桩。”叶青山不以为意道。
叶青云向来顺着儿子的心意,叶川遥既如此说,他自然无有不应。
夜渐渐深了,一家人在一起说了会话,随后叶川遥将父亲送回卧房。
叶青云将人留下:“阿遥,坐下,为父还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好。”叶川遥在榻前坐下:“阿爹想说什么?”
“我此前同你说的,及冠后去御史台参加遴选之事,你作何打算?”
叶川遥想了想,眼底闪过微微银光,清声道:“爹,我不想去。”
“为何?”叶青云蹙眉问。
“我不想做文官。”叶川遥看向父亲,眸光熠熠,坚定而炙热。
“我想入军营,执剑守疆,护国泰民安。”
“你想从军?”叶青云颇感意外。
他向来知道自己儿子胸有丘壑,纵然京中盛传卫国公世子养尊处优,娇弱矜贵,但他清楚,阿遥心中是有大志向的。
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
“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我叶家三代又皆文官出身,你却为何偏偏想要从军?”
叶青云思忖片刻,猜测道:“是因为沈翾?”
“也不全是,”叶川遥站起身,踱步慢道,“大将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阿遥自是钦佩。”
“但我心之所向,本就是驰骋疆场,运筹帷幄。”
叶青云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时间既欣慰又神伤。
阿遥是真的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个哭着要他抱的孩童了。
他思忖着儿子的话,沉声道:“近些年边境时有动乱。阿爹不求你封侯拜相,只求你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我儿饱读诗书,一个七品御史之职,虽有些屈才,但只要用心,自会步步高升。”
“待为父去了,再承袭爵位,何愁不能一世无忧,何必非要刀尖搏命,戎马一生?”
叶青云嗓音发颤,关爱和担忧溢出眼底。
叶川遥心里一疼,顿了顿,还是道:“爹,如今您还看不明白吗?”
“文官又如何,承爵又如何?您一生忠君爱国,到头来还不是遭奸人陷害?”
“陛下一心求仙问道,无心朝政,如今只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六皇子即位。大盛未来如何,百姓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六部各怪鬼胎,朝中早已腐败不堪,北边还有北渊虎视眈眈。若国之将灭,又何来安稳?”
叶青云低头不语,眼底幽深复杂。
这些话不无道理,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想让自己的儿子留在自己身边,能够时刻得以相见,平平安安。
可若逼阿遥做他不喜欢的事,他又于心不忍。
“容为父再好好想想,你先回吧。”
叶川遥嗯了声:“那阿爹好好歇息。”
*
红莲争艳,碧草连天。
卫国公府今日热闹非常,家仆们忙里忙外,喜气洋洋。
陈安在院子里指挥着:“小心点,别碰坏了!”
“那边的花开得不好,快换一盆!”
“去看看,世子可收拾妥当了?”
正说着,叶川遥从自己院子出来,往前厅而去。
今日是叶川遥的加冠礼,邀请的宾客不多,来得都是与叶家交好之人。
叶川遥随父亲一同站在院中迎客。
没多久,季岩手执折扇,翩翩而至:“恭喜世子!”
“多谢殿下。”叶川遥笑道。
季岩往他身旁凑了凑:“今日过后,世子便可以娶亲啦!”
叶川遥轻扯嘴角:“我能做的可多了!”
“殿下里面请。”
季岩笑笑,先朝里面而去。
宾客到得差不多,叶川遥时不时望向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听到一声高喊。
“大将军到!”
叶川遥双眸一亮,目光穿过人来人往,落在玉树临风之人身上。
他笑着跑过去,欣喜地唤了声:“将军,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