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在车上就开始坐立难安。
“你屁股被蚊子咬了？”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贺之衡突然出声。
在车上，他还依然戴着方然送他的鸭舌帽。
方然双手合十，万分抱歉：
“你休息吧，对不起。”
贺之衡辗转多地，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累成这个样子，不都是为了自己吗？
方然心想，他不能再让贺之衡担心了。
男生打开手机，给沈意发去了一条消息：
【沈哥，你好像上次说过认识那位林老师，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吗？】
看出来对方很闲了，回复得相当快：
【你要干啥？】
瞧见他这条消息，方然点开对话框，编辑了又删除，最后说——【我有些关于心理健康上的问题想咨询她。】
沈意发来一个黄色兔子大喊“呀哈”的表情，然后是一条语音。
方然小心翼翼地转了文字：
【喂，搞什么文绉绉的话，不就是心理咨询吗？我可没有人家私人的联系方式，你直接去挂号不就行了？】
可，那不就成了去看病的吗？
沈意仿佛开启了神秘的读心术，能穿越空间窥探他的想法一样，又发来几条语音。
【小然呀，不要讳疾忌医哦。】
【林老师，啊不，林大夫很厉害的，你跟她聊一聊肯定能发现些问题，出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嘛。】
【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去哟。】
方然舒出一口气，接着回复道：
【不是因为这些……她的号会不会很难抢，还有我听说这种精神类药物都是国外进口的，是不是很贵呀？】
【我去，你啥时候也担心上钱的问题了？贵能贵到哪里去？也不能不治了啊，再说你还没去呢，诊断结果都没出来，怎么就担心上药贵不贵了？你最近怎么了？】
方然想了想，看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便准备结束两人的对话：【没什么，有机会见面我再告诉你吧，还有点事儿，先不聊了。】
“醒醒，之衡。”
他转头去喊贺之衡。
“没睡，不用叫。”
俩人下了车，方然不免诧异，原来顶奢小区的车库也跟别的不一样啊。
坐上电梯，贺之衡刷卡按了三十层。
“明天让李叔去你家拿一趟行李。”
“哦……好。”
方然心不在焉，盯着镜子里的贺之衡与自己。
不知不觉，他恍然发觉贺之衡越来越大只了，挡在身前，甚至都看不见自己的头发。
他歪了歪脑袋，露出苍白如纸的脸。
“到了，别闹腾。”
贺之衡提着他的衣领把人带下电梯。
从拿到房产证那一刻起，少爷本人也未曾来过这里。
三百多平才两间卧室，怪不得他嫌小。
对于贺之衡来说，的确是有些委屈了。
“你要回家睡吗？”
方然立在自己的小卧室门口看向他。
“怎么，你登堂入室还不够，连主人也要撵走？”
“不是呀……”
他怎么总是曲解自己的意思。
方然扶着门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告诉贺之衡，我想让你留下跟我一起住？
男生还没出口，就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惊讶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晃晃脑袋，正准备钻进房间里洗个澡，又被贺之衡拽住。
“你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晚上过来跟我汇报，讲讲你到底是怎么想通了，又是哪里来了这么大的胆子决定脱离魔爪的。”
“不需要组织什么，就是，我揍了他一顿嘛，逼他把实话说出来，然后我就直接走了。”
方然嘴上说着轻松，可脑袋里回想起昨晚的情形，那个场面，稍有不慎就变为血腥命案。
男生喉结滚动，还是有些后怕的。
“你现在貌似很擅长动手，跟谁学的？”
“我也不想的，太生气了，我控制不住。”情绪到了嘛……
方然一脸无辜，在人际关系处理上，他嘴和脑子都慢，可拳头是快的呀。
贺之衡并没有斥责他的冲动，只是问：
“吃亏了吗？”
“没有，他都没碰到我……之衡，我想先去洗个澡，现在身上很不舒服。”
闻言，少爷没说什么，抬抬手转身去了客厅。
方然冲了个澡出来，清爽无比，他看到床上的一套睡衣，知道贺之衡可能让人提前收拾过。
他换好睡衣，踩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参观了一下开放式的大厨房，还有书房、衣帽间……
兜兜转转回到客厅，贺之衡也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坐在客厅刷手机。
“之衡。”
“洗完了？”男人抬眼瞥向他：“来。”
方然顺从地坐在他旁边，不知道是由于洗了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心情很是放松，两条腿拿上来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搂着一只抱枕倚住靠背。
贺之衡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他脚心，不到半秒钟就迅速挪开了。
男生看了眼时间，抬眸：
“都这点了啊，你想吃什么？这附近有超市吗，我可以去买点食材做两个菜。”
“你现在有力气做饭？”
贺之衡持怀疑态度。
“有呀，你不嫌弃我的手艺就好。”
“嫌弃归嫌弃，但我已经订了餐，马上送到。”贺之衡开口：“还有，不用去超市，刚才李叔已经把冰箱塞满了。”
“哦，那我去看看，给你洗点水果吧。”
方然慢腾腾地套上拖鞋起身。
冰箱是双开门的，一打开，满满当当的食物映入眼帘，需要烹饪的新鲜蔬菜并不多。
方然拿了一瓶草莓牛奶，外加一盒大樱桃和哈密瓜，嘴里还提高声音说：
“那明天你不要提前订餐了，中午我做饭给你吃。”
听了他这话，贺之衡露出一个略显疑惑的神情，没有应声，而是也站起来往厨房去。
方然专心把樱桃放进水槽里泡着，正在切哈密瓜。
见他来了，男生让开身子：
“你尝尝甜不甜。”
贺之衡叉了一块在嘴里，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诡异地盯着他，问道：“今天是几号？”
“不知道，好像是十九号？”
“明天呢？”
“明天二十号呗……”方然动作一顿，喃喃道：“七月二十号。”
“所以，你确定要在自己生日那天下厨做饭？”
贺之衡双臂环胸，身体碰了碰他的肩膀，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