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生忙提着药箱冲上去帮少爷检查。
而方然只是瞥了一眼贺之衡,反手死死攥住德雷克的衣领,把他的额头抵在墙上:
“你干了什么?”
“啊!你敢打我!你完了方然,我靠,好疼……”
“说话。”
方然不理会他的哭喊求饶,手肘压在他脊背上,骨头发出咔嚓的响动。
李叔真的是瞠目结舌,原来方家少爷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方少爷!我控制他,他跑不了,你快去看看我们小少爷吧!”
他这一声才让方然惊醒,理智回笼。
刹那间的愣神,足够身下的人挣脱开,慌乱地摸索出手机往外冲。
李叔长腿一迈挡住对方的去路,架小鸡崽似的把他控制住,手机摔在地上。
“之衡!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他的大脑已经不能够把现在的场景完完本本地按照事件还原,但他仍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贺之衡。
医生抽了一管血:
“现在还不能判断,先去医院吧。”
“方然!是他主动找我的!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
德雷克恶狠狠地瞪着他,方然着急带贺之衡去医院,懒得搭理他,又怕他跑了。
医生背起贺之衡朝外走,门外却闯入一个女人挡住去路。
“安安,你在里面吗?”
闻声,德雷克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挣扎,大喊:
“妈妈!妈妈!”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快放开他!”
女人扯开李叔的手,而李叔瞪了他一眼,转而望向方然。
方然犹如被点了穴位定格住,浑身血液逆流,震惊地盯着来者的脸。
从悬崖摔进大海,失重与溺毙的痛苦同时降临他的身体,方然呼吸停滞,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被细针穿透,喘气都难,更别提说话。
方佑安得意洋洋地勾唇,钻进宋女士怀里欣赏方然此刻濒临窒息的状态。
“妈妈救我!那个男人要□□我!!我不认识他!妈妈!我好害怕!”
每一声“妈妈”都好像捅到方然身上留下的血窟窿。
方然深呼吸一口,腿上沉重,布满密密麻麻的刺痛,但他还是迈开了脚步。
“然然,不是这样的,妈妈可以跟你解释,今晚上你就会和安安见面,我没想到你们已经提前有了牵扯……”
方然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直接绕过他们,跟随医生进了电梯。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又是怎么到医院的。
魂魄出走,留下麻木毫无生机的躯壳还在硬撑。
“只是微量的致幻剂,打完吊瓶就没事了。”
方然刚想点头,倏地体力不支,眼前一片漆黑,朝后仰倒晕厥在地。
他感觉自己置身混沌白茫茫的谜团中,仿佛踩在云朵上,使不了劲,被无形的浪花推着走,却也找不到尽头。
眼皮好沉,睁不开。
“方然……”
“方然?”
声音像从天堂里传进来的。
是贺之衡。
方然用尽全身力气侧过身,把眼睛睁开一个缝,看到了贺之衡的脸。
“之衡?”
他突然自梦境中重回现实,掌握了身体的主权,睁大眼睛:
“你有没有事?”
方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反被贺之衡按住。
“别起来,我没事,喝不喝水?”贺之衡把担忧直接挂脸上的时候不多,让方然觉得自己跟得了绝症一样。
他摇摇脑袋,伸手搭在贺之衡胳膊上:
“真的没事吗?我真的很害怕。”
听他这样说,贺之衡的表情更加难看。
男人攥住方然的手:“你原来一直都知道他是……”
贺之衡说得含糊,但方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垂下眼睛。
“之衡,我又不是傻子,你不是暗示过我吗?”
那个所谓收养的法律案例。
“更何况,他是主动闯进我的视线,很容易就跟何晨安之前给我的那张照片对应上了。”
“果然是他。”
贺之衡咬牙。
方然面色苍白如纸,倚着枕头闭了闭眼:“我好累啊,之衡。”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的。”他虚弱地说。
怎么可能。
有心理准备还在大庭广众下晕倒了吗?
贺之衡心里抽痛一下。
“别说了,别管那么多,先吃点东西,我让李叔去买了饭。”他碰碰方然的脸颊。
男生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分不清现在什么时间,或是昼夜。
医生叩门进来查看情况,打开门的一瞬间,方然瞧见了人影。
“他们在外面?”
“不管他们,你休息。”
贺之衡蛮横的口气再次出现。
但医生给出的建议跟他相同,问候了几句就离开病房。
男生嘴里重复着他的话——“不管他们……”
“那你呢,”方然盯着关上的病房门,冷不丁出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他最相信的贺之衡,是让他抛下一切去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