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只彩色气球飞向天空,烟花落幕,它们也渐行渐远。
“走吧,去吃火锅咯。”
两个人决定在海底捞过夜。
这种体验是方然不曾有的,所以当沈意提到时,他略略想了想,就答应了。
显然商场外的大军和他们想到一处去了,火锅店门口排起长队。
“哎呀。”沈意挑眉,看了眼自己取的号码:“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没事的,不急。”
方然出声安抚他,找到两个空凳子坐下来,摸出手机,瞟见了锁屏上的未接来电。
在零点时刻,连续四五个只差几秒钟的电话记录,都来自于贺之衡。
他立马站起身,冲沈意指了指楼梯间的方向。
沈意比了个“OK”的手势,放下手里刚拆开的免费小零食,保护住他的座位。
电话很快接通。
“喂,之衡……”
那边安静了片刻,平静地告诉他:“我是陆歧。”
“小衡喝了点酒,我现在已经把他安顿好了,不用担心。”
“谢谢陆哥,那就好。”方然轻轻舔唇,踌躇一瞬才开口:“他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估计是按错了,他睡着了,你要是想问就等他醒之后亲自问吧。”
“好的,麻烦你了陆哥,晚安。”
对面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方然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叹了口气,很快将这些情绪藏起来。
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提示音,沈意发来的:
【你快来呀,轮到我们啦。】
【图片】
方然回复他一个“好”字,推开门走出去。
他回去后并没跟贺之衡提及跨年夜的事情,男人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应该依旧是泡在图书馆里过的。
至于那几个电话,贺之衡不会主动看通话记录,自然也就抛在脑后。
方然以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在宿舍里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嗨呀,真羡慕你们本市的,当天就能回家。”
张岩的车票还在候补,除了叹气仍是叹气: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家过年呢。”
“肯定可以的。”方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家里该有的东西都有,他只是把床铺整理好,就整装待发了。
贺之衡从外面进来,羽绒服上带着寒气,紧紧攥住掌心里的手机,看向方然。
“怎么了?”
男人昨天就已经考完了试,硬生生在宿舍留守一天等他。
所以有点脾气也是很正常的,方然连忙凑上去。
“没事。”
贺之衡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又说:“收拾好了就抓紧下楼。”
这个神情显然不是“没事”的表现,反倒像——
“你收拾完,等回去就收拾你。”
方然不由得浑身一悚,有点不太想蹭贺家的豪车回家了。
可谁让他们两家是邻居呢。
他绞尽脑汁,愣是想不起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惹少爷不高兴。
车后座,贺之衡几次想开口,却瞥了眼司机李叔又放弃。
倒是方然一直忐忑不安地跟李叔聊天。
“小然少爷,你们今年还是回老家过年吗?”
“嗯。”方然点点头:“奶奶身体不方便,我们回去陪她。”
“哎呀,方先生那么忙,估计也只有除夕能回来一趟吧。”
“去年除夕都没有,是元宵节后一天回来的,毕竟国外没有那种讲究,研究所不放人,他也没办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儿子一家也在国外,就打个视频电话拜年,到现在孙女都不认识我这个爷爷呢。”
李叔感慨叹息。
方贺两家祖辈是战友关系,现如今虽口头读作“邻居”俩字,却只算同住一个小区,根本称不上有交集。
但十几年前,转机出现——小方然跟小贺之衡奇迹般地相遇了。
把行李搬进家,方然刚要向贺之衡道谢,却发现他关上了自己家的大门。
贺之衡慢条斯理地拉开外套拉链,脱掉羽绒服,搁在玄关的柜子上。
这里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打扫,而且方然来之前,也通知物业找保洁来收拾了一次,可以称得上一尘不染。
“你要待一会儿么?”
方然见他坐上沙发,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吧,还是你想喝咖啡?我记得家里还有豆子的。”
“方然。”
贺之衡打断他。
“坐过来。”他对着男生勾勾手,拍了拍自己身侧。
闻言,方然放下手里的东西,顺从地靠过去,小心翼翼坐下来。
“你没事吧?”
好奇怪,明明这是在自己家,他怎么反倒害怕了。
贺之衡默不作声地拿出手机,点开他刚才看到的好东西,呈到方然脸前,让他好好看看。
方然垂眸瞥过去,顿时明白过来。
那是沈意的短视频账号。
贺之衡怎么刷到的他不清楚,但沈意每个平台都是同一个昵称,那么大的四个字“笨蛋小喵”挂在上面,很难让人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