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衡深呼吸一口，让开了身体。

这次换成了他把自己关进浴室。

方然躺下之后，脑袋沾着枕头，忽而没有半点睡意了。

今晚的贺之衡实在太反常。

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贺之衡说好朋友之间都会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

友情变质为爱情后，所有正常的事情都乱套了，只是方然没想到，一些不正常的状况也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浴室里的贺之衡，紧急求助于百度。

【看*片身体没有反应是怎么回事？】

怕搜索结果不精准，他还添上了后缀：【青年男性，身体健康。】

正经的回答没有几个，广告反而弹得到处都是。

铺天盖地的男科医院宣传视频霎时间将他包围起来。

贺之衡不由得低骂一句。

等他回到卧室，不由自主地看向床上被方然拱起来的被子弧度，像个小山丘。

方然缩在床边角落中，给他留了大半的空余。

贺之衡不需要被子，大咧咧地躺下了。

“方然。”

睡着的人当然不会有回应。

但方然没有，他是装睡。

不过他依然选择沉默。

贺之衡翻了个身，侧过肩膀，与方然同样的姿势和方向，抬手将胳膊跨在他身体上，手掌按住被角，像是搂着他，却没有触碰到对方。

“你真的不是。”

在方然耳边，他听到贺之衡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

方然眼皮闭着转了转眼珠。

回到学校后，他们俩一切照旧，主要忙于各种考试，面对面坐在图书馆复习，然后结伴吃饭。

像其他的好朋友一样。

但方然总觉得什么地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末，沈意约他去吃饭。

一路上，方然都被他以一种怪异窥探的视线猛烈注视着。

“你干嘛这么看我？”

“某人如此容光焕发，看上去像是被狠狠滋润了啊。“

“是吗？可我最近每天都泡在图书馆复习，快要累晕了。”方然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多半没听懂他的话。

“听说你们两个过圣诞去了？”

沈意笑嘻嘻地八卦道。

方然把做好的奶茶接过来，给了他一杯：

“嗯，是之衡的妈妈，她怕我心情不好，帮我们订了票。”

“这话你都信？！”

沈意瞪眼。

方然喝了口滚烫的奶茶，舌头一缩。

“怎么了吗？他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地方的，应该说为难他了才对。”

“喂，那是他妈又不是你妈，怎么可能为难自己的儿子来哄你？”

“是这样吗？”

方然慢吞吞地吸了下奶茶，嚼着一颗珍珠圆子。

“你可真是愁人呐，”

沈意摇摇头，对他很失望，当然，对贺之衡也一样。

俩人都算他的财神爷，要能把他们撮合了，更是美事一桩，这两位必然不吝报答。

只不过他这一招这么绝，居然还没能促进他俩的进度。

所以到底有没有同床共看小电影啊？

沈意抓心挠肝的，不敢问方然，更不敢亲自去问贺之衡。

“走吧学长。”方然启唇。

“啊，哦……”

沈意蓦地回神，开口：“明天就是跨年夜了，你有什么安排没？”

“没有。”

“是他没有，还是你没有？”

“明天陆歧就回国了，他们要待一起。”

“哈？他俩关系有这么好？”

“之衡心理比较成熟，他跟陆歧聊得来。”

“谁？你说谁心理成熟？”

“你这么关注他们干什么？还没有对陆歧死心吗？”方然瞥向他。

沈意翻了个白眼，耸起肩膀：

“怎么可能，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哪有这么low，最近这个我还挺满意的，多谈一段时间吧……哎呀不说我了，你没安排就行啦。”

“我要学习的。”

“哎哎，小博士，跨年夜还学个屁啊，我不管，我可提前预订了，给我把你那些复习资料扔到一边去。”

沈意点点他的肩膀。

方然听他铺垫这么多，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当日晚上只是看了场无聊的动画电影，随后就开始站在商场外面挨冻，等待零点降临。

“居然有柚子的糖葫芦，来，你先尝。”

沈意举着手里的东西挤过人群。

“不了，”方然婉拒，把下半张脸重新埋进围巾中：“你吃就行。”

“欸，你不至于吧，贺少不在你就失魂落魄成这样？他把你魂儿勾走了啊，没准人家现在正美女作陪、觥筹交错呢。”

美女作陪？

方然不禁想到贺之衡在酒吧里的状态，脑海中又出现那晚对方拉着自己看那种电影的画面，内心五味杂陈。

可他总不敢将自己喜欢的男人跟平常那些纨绔的花花公子挂上钩。

但现在，方然恍惚意识到了，贺之衡和他或许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得对。”

方然盯着远处，眸子里倒映出五彩缤纷的光。

他的额头和耳尖都红透了，目光恬静，和周遭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开心点！马上就是新的一年咯！”

沈意蹦蹦跳跳地，方然生怕他被自己手里的竹签子戳到。

“方然！快快快，倒计时了！”

眼前的大屏幕闪烁跳跃着阿拉伯数字，十、九、八、七……

沈意在他耳边，与众人一起高呼计数。

三、二、一！

“新年快乐！方然！”

烟花咻地飞上天空，方然的心脏也在那一瞬间炸开。

噼里啪啦的彩色烟火在夜空中描绘着幸福美满，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新年快乐。”

方然小声地跟在他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中：

“贺之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