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地责问。
方然当即并上双腿坐直身体,端正姿态回答:“对不起,今天我有课。”
“谁让你吃食堂的?下了课不知道马上过来吗?我腿变成这样是谁的责任?”
“我的……”
方然的语气一点一点变虚。
“我让李叔去接你,立刻过来承担你的责任。”贺之衡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瞬间让方然心神不宁,饭都吃不下去了,嘴里吃不出香味,草草填饱肚子便出发到校门口。
到了医院,贺之衡会盘问他的吧。
要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呢?
难不成真按照沈意的馊主意,全盘托出、一了百了?
他紧张地坐立难安,手指搁在膝头搅动着,前方的堵车,他祈求能塞得更久一些,最好是到了医院,贺之衡就睡着了。
可惜事与愿违,少爷刚吃饱饭,算得上神采奕奕,简直精神倍儿棒。
方然一来,他就把屋子里的其他人撵了出去。
“之衡,都这个点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
贺之衡居然面色平和地应了下来,且抬眼看着他:
“把小床并过来。”
方然听从他的指示,推到一半才如梦方醒:“我会压到你的。”
“不会,这是右腿,你在我左边,压到什么?只求你别再梦游就好。”
方然抿唇,很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去卫生间换了身睡衣。
他依旧在心里默念:
贺之衡快睡着,贺之衡快睡着……
推门看去,还是没奏效。
男生倚着床头淡漠地瞥过来,冲他勾勾手。
“什么事?”
方然凑到床边。
“扶我去厕所。”贺之衡抬起手。
他撑着方然的胳膊站到地面上,后者慢半拍地想到:
“我、我还是叫人进来扶你吧。”
“怎么,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这就是你负责的态度么。”
方然被他说得脸颊发烫,低头一哂。
这种情况十分古怪,方然带他来到马桶前,还要关切地问一嘴:
“这个位置合适吗?”
本来是贺之衡要求的,他忽而又不言语了,撇开方然的手。
方然悻悻地后退几步站定,背过身去。
片刻,也并没有声音。
“方然。”
贺之衡似乎长叹一口气,身后的方然居然还应声,然后听他继续咬着牙说:
“出去等着。”
“哦!”
方然忙走出洗手间,合上门,等贺之衡招呼再进去把人搀扶出来。
他铺开被子躺上床,蓦然扭头,贺之衡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他动作。
因为心虚,方然咽了咽唾沫,赶在他张嘴之前开口:
“之衡,我好困,是不是该睡觉了?我去关灯吧。”
“好。”贺之衡顿了半晌才点下去头。
方然对他的仁慈感到惊讶,忙不迭地跑下床去闭灯。
病房里霎时间静下来,月光从窗户透过,流泻在地板和床上。
方然再次走到窗台边,拉上窗帘,唰的一声。
“好了。”
两个人头在一侧睡,方然背对着他,脑子里充斥的想法是贺之衡封印住了一条腿,那他晚上应该不会胳膊乱舞了吧。
“喂。”
贺之衡突然出声。
方然没翻身,打算装死,可下一秒贺之衡竟直接伸手把他扯了过来。
“睁眼,跟你说话呢。”
“干嘛呀之衡,我真的很困。”
方然平躺在床,未曾睁眼,如同一位白天工作不顺心回家还要敷衍敏感妻子的无能丈夫。
贺之衡不依不挠,知道现在还没到十点,然而他却不知道方然昨晚压根没睡。
“我看到你某站的视频记录了,要发展副业?学推拿?”
“随便看看,你就是问这个啊。”
“随便看?那你收藏干什么?”
“不小心手滑了……想这些干什么?你要好好休息呀之衡,快闭上眼睛睡觉好不好?”方然侧身对着他,胳膊探过去,找到他的手背,拍了两下,而后迅速缩回去,垫在脸和枕头之间。
贺之衡瞪着眼珠子看天花板,神情不知道在不满什么。
方然见他平静下来,便安心合上眼睛,呼吸慢慢放缓。
“你的那个追求者发帖,也是因为手滑么。”
四周环境落针可闻,他这句话无疑类似于惊天大爆炸。
方然惊出一身冷汗,立马清醒。
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