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啊?”
“好多人啊……”
“结算大厅还有这地方?”
嘈杂声突兀的响起,庄北几人闻声回首,只见万神殿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门口,此时居然站满了人。
密密麻麻的人头,比过往结算大厅中出现的所有人还要多,几乎所有人头顶都有一个金色问号,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正过着魇的给我整哪里来了?”
几个老玩家满目犹疑:“这对吗,不会是幻觉什么的吧。”
庄北走向门口,看着台阶下成片的金色问号,眉头蹙起。
“上面的古文是……万神殿!”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玩家头顶金色问号遍呈辐射状变绿。
此时,有玩家注意到了站在门内的庄北三人,但没有人向庄北提出疑问,都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看来大家都认识庄北。”装从庄北耳边跳了下来,他还是那副少年模样,抬头看向某处。
“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只锃光的皮鞋从虚空中踏出,完好无损的活站在众玩家头顶,高调开场:“我的客人们——晚上好!”
这响亮的一句话说完,底下便没了声音,所有人都沉默注视着活,或恐惧或忌惮,成百上千的视线全部纠结于活身上,犹如密不通风的大网。
活享受着他们的注视,一步步走下无形的阶梯,来到了庄北面前。
“庄北,你总是让我意外。”
笛安挡在庄北面前,冷笑接上话:“是让你发生意外吧。”
活没理他,转头看向装:“该结束这场戏剧了。”
装也学活,微微漂浮起来,等自己的视线与活平齐,他才开门见山道:“说吧,你要整什么幺蛾子。”
“不急。”
活摆手,一张谈判桌凭空出现,两端各有一张奢华的椅子,同时,所有人都陷入静止,整个空间只剩活与装相对。
装从善如流,坐了下来,他道:“看来,直到现在,你才认为我有和你谈判的资格。”
活也坐了下来:“你从来没有资格,这是我的世界,你只不过是个强行入侵的强盗。”
“那你还跟我谈什么?”装嘴角一抽,就要起身。
活抬手隔空压住他,继续道:“我有些好奇,做为我的同类,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这话你就说错了。”装支起下巴:“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在帮自己,而现在,不不止是在帮庄北和笛安,我也是在帮你。”
活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装笑得开朗:“因为你错了。”
活灯光微变:“无稽之谈。”
装没管这话,而是问活:“你构造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活没有回答。
“不说我也知道。”
装很自信:“我的课题,是‘情感’,而你的,就是‘活’。”
“人生艰难,生老病死,爱恨离别,战乱天灾。”装的目光放远,落在了下方数不尽的人身上。
“人又是容易被感情控制的生物,所以,他们时常感到绝望。”
装闭目,感受底下众生流动的情绪,缓缓开口:“一次错误,一点挫折,一回失败……很多,太多了,深浅不同,爱恨交织,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感到绝望时,脑中浮起一个念头。”
“死。”
装睁开眼,开始回忆:“让我们回到最开始,那个叫做周定复的男人,衣食无忧,人生顺遂,他为什么会想死呢?”
“因为欺骗,他的朋友看重的是他的权势,他身边的一切都很虚伪。”活回答。
装点头,又道:“白贝贝想死的理由很简单,她考试失利,所以对前路感到迷惘,想通过死亡逃避现实。”
“还有张风云,一个可怜的社畜,被工作压榨完了求生欲望。”装微顿,随后道:“所以他死得最快,因为他求生的欲望最低。”
活不由自主接上装的话:“他们每个人,每个人都这样轻易的想死,因为一时的困境,因为片刻的绝境,就草率的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们该被警醒,所以……”活忽然不说话了。
装接上他的话:“所以,你让那些人脑中闪过死亡念头的人,来到这个可怕的世界,体会什么是真正的死亡,逼他们正视自己的求生欲望。”
活沉默三秒,随后坦然承认:“没错,我做得不对吗?不濒死一次,怎么知道生命可贵?”
“呵。”装失笑。
“到头来……”装连连摇头,觉得讽刺:“你居然才是那个最伟大的。”
活的灯光亮了起来:“你必须承认,对于‘活’,我展示得很好。”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他们都停留在最好的年纪吗?”活语气有些激动,像是找到了知音:“因为,在最好的年纪死去,才是最深刻的遗憾。”
“可他们真的很遗憾。”
装看着活,脸上笑意逐渐消失:“他们也真的死了。”
“那又怎样?”活毫不在意,他接着侃侃而谈:“为了完成‘活’,我甚至挖掘出了另一个角度。”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