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嗓子喊哑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原来不是一种夸张的修辞。
依靠着铁墙,我转换了努力方向,试图用行动不便的手把脸上遮住眼睛的东西拿掉,但是完全被铐住的手臂无法正常屈伸,尝试上百次,我才借着墙壁的力,把脸上的东西扔了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块黑布,看上去像是从什么衣服上撕下来的。
我终于有机会打量困住我的这个地方。
还好,房间里不是完全无光。就在我刚刚推测是门的地方,隐约有一点亮光,我把脸靠在那里,正想开始努力挣脱手镣脚镣,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那个婊.子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我听过这个声音——我听过!在那次,偶遇雷古勒斯的时候,那个和雷古勒斯交谈的女人!
“扔到铁门三天了。”一个男声冷淡道,他似乎心情不太好,语气不佳地说道:“贝拉,你太粗暴了,钻心剜骨容易出人命。”
贝拉特里克斯高傲道:
“是吗,我只知道它很高效。”
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我抬起头,长久处于黑暗环境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眼泪生理性地涌出,光亮猛地随着来人亮起,两男一女出现在我的牢房门口。这三个人里我只认识一个——跟在最后面,只露出一点身形,神情沉重的雷古勒斯·布莱克。
另外两个,我都有点面熟,但并不认识。不过,根据他们的对话,已经可以知道,那个女人应该是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
贝拉特里克斯看了一会儿我双手双脚都绑在一起的狼狈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周身背着光,我只看见她乌黑的头发和漆黑的眼睛,那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像一条蛆。”
她笑嘻嘻地说。
像一条蛆一样的我被带到了一个大厅,那里有很多人,气氛还算愉快,其中几个人出面,把我挂到了墙上。手镣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粗的麻绳,用魔法加固着,从天花板上垂下一根绳子,牢牢地扣着我的手腕。
如果我想用脚站着,只能踮着脚尖,全身的重量使其不堪重负;可我只要一松开脚,全身的重量又会完全寄托于纤细的手腕和绳子。
没有一会儿,我的手腕应该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没有抬头看,因为我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前一片眩晕,我终于迟来地意识到——我发烧了。
麻瓜的病早已不再困扰上了霍格沃茨的我们。不管什么病症,去校医院灌一瓶药剂就立刻药到病除。我十六年来的人生里,最大的一次痛苦是在某一次飞行课时意外摔下了扫帚,擦伤和骨裂,到校医院的时候我哭了五分钟,没有继续哭下去是因为第六分钟我的腿已经完全好到可以跑一个马拉松。
……那是二年级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很小。
那时候,我还暗恋着西里斯·布莱克。
那天,我在校医院为我破了一大块的小腿痛哭流涕的时候,西里斯·布莱克抛着一个金色飞贼和詹姆波特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我看见了他的侧影,黄昏的阳光下,他鼻翼挺拔,身形纤长,黑色的中长发随风而动。
……
为什么我在想这些?
意识模糊着,我依稀听见耳畔有人群的笑声,恍惚间,我还要以为那是霍格沃茨奔跑跳跃的孩子们的笑声——但很快我意识到那笑声里藏着无数的恶意。男人的,女人的。
这是食死徒的大本营。
苟延残喘地睁开眼睛,周围的笑声不知不觉停止了,可我并不觉得轻松,反而背后有被蛇窥探的感觉。脚步声响起,有人很轻地走近了。
“看啊,这是谁。”
来人声音低沉,咏叹调一般讥讽地说道。
他离我很近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他的侧脸。
这是一张熔化的脸,似人非人,似蛇非蛇——他眉眼间还有一些残留的英俊,但任何人看见他,都会毛骨悚然。
他是伏地魔。
这一刻我终于确认。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