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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周目回忆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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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请留步,你……”

“让开,别挡道!”

双面照面,互不相识,却是火药味十足。邃无端找人心急,再加上今日老板是为了帮他才受的重伤,现在却莫名失踪,即使对方看上去是个不好惹的暴脾气也不肯退让半分。

“抱歉兄台,能否请你把身上的人放下?”

“想抢人?”甘无恨语气顿时不妙,今日为救楚天行在刑场和神秘人对拼本就受了伤,原以为没啥事情,没想到现在送故人去找个医生都能碰上找事的。

“不,只是你身上的人是我恩人,能否请兄台把人留下。若是兄台执意,那么无端就只能得罪了。”邃无端认真讲完道理,看着甘无恨随时随便动手。

“你是,儒门的人?”无端,邃无端,一路狂奔凉风糊面也是彻底清醒了,甘无恨努力回想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是隔壁武林联盟儒门的人。姓颜的当时给对方评价是啥来着的,能感化卧底反派为他去死的良人,如果当反派记得离他远点。

27

“云溪姐!”

半宿都在忙着混账老板给自己找的麻烦,天方亮时方才趴下小眯一会的云溪很暴躁,然而叫门的可是自己给予厚望的后辈生,云溪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冷静一下的。等开门看到后辈生身旁那人云溪满脑子都只剩下一句话,臭小子白养你那么多年了!

“你是……”

是震惊,欣喜,或是更多不明的情绪,君奉天不知道,只是看到熟悉的身影之时心中涌上的万千思绪终究只化为一句话。

“你还活着,真好。”

“许久未见了,二师兄。”

微微晗额,即是默认,自当年一别已是数甲子未见,未曾透露的生讯,始于约定,却在漫长的时光中,在单薄的纸片消息中,掺杂着无尽的愧疚,至今未能亲自相见,应是畏惧。云溪,现在应当称之为玉箫了,那一声师兄是被她早已埋葬的过往,因畏惧而背离的亲缘,她躲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在这猝不及防中坦然了,原来这一切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艰难。

“是很久没见了,玉箫。”

一个许久未有人呼唤的名字,是被尘封的过往,今日揭开时落下的,那一缕曙光。

“云溪姐,你和法儒前辈认识?”

刀无形兀然开口,作为一个专业破坏气氛的小能手,他自然是看得出照顾自己许久的长者异常的情绪,虽不明就里,但是只要打破就好了,完全不怕被教做人,不叛逆也一样无所畏惧的刀无形如此自信想到。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玉箫师妹?”

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即使只是环境,能看到对方安好,也应是欣慰的,君奉天难得语调诙谐,目光却一瞬不转注视着玉箫的脸。

“二师兄,请。”

不知店内情况如何,醉宿的和芳斋醒来时候觉得自己头有点晕,磕了半瓶药才勉强清醒过来。恍然间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废人,鬼麒麟,甘无恨,甘无恨,心下反复念叨也算是记住了这个人名,就是不记得到底是和原因了。和芳斋一口冷茶灌下去,想起来自己没事跑来这的原因,西山别草亭,剑儒尊驾,他是来给斩获求后爸,呸求师的。

欲行之事想起来了,冷茶下肚意识也不在混沌,和芳斋推开房门正欲离开正好撞上了手里端着一碗药的邃无端,方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人前来,路上还带了个跑腿的。这么一想自己似乎还挺对不起人家,人家被自己拜托去他处买酒,自己转头就没了人影连个消息也不留的,恐怕对方回来看不到自己肯定急坏了吧,和芳斋顿觉良心有那么一咪咪不安。

“老板,你醒了!”

听到邃无端惊喜的声音,和芳斋点点头,然后就听着邃无端把昨晚他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可惜甘壮士在给你找到大夫之后就先走了,说是日后有缘,自会相见,他说老板你一定明白的。老板,老板?”

“这倒是,有意思。”

听完邃无端描述大概也能猜出甘无恨是赶时间先回去了,然而这个有缘再见却是暗示他们以后一定会再见吗?岁月无憾,三珠情树,友情,看来有的事情需要早作准备了,和芳斋若有所思却不多言,只是温和笑笑,督促邃无端带上新酒去西山别草亭拜访一个人。

是谁呢?

“颜锦和见过剑儒尊驾。”

诸事繁多,也该回去看看了。

码头岸边,一道意外的人影来此寻找一个命中注定的人。

“禅剑一如寄昙说,久仰大名。”

“你不该来此的。”

“江湖风波确实事多,然而黎民百姓的命,人之最可轻易放弃吗?”

“虚妄的称呼,无人能左右吾之想法,你可知你口中的百姓干了怎样的混事,那些百姓真的值得拯救吗?我辛苦奔波为他们的安危,他们却被阴谋者轻易煽动成为对付我的力气,这就是所谓的苍生!”

心有余悸,若是没有甘壮士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是否自己到时只有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无法想象的场景,却又忍不住去在意去思考,寄昙说情绪波动异常,几句话语间已有入魔之像。

“苍生有辜,与我何关?”君有榆冷哼一声,手腕处的珠串已滑至掌心下意识磨搓。“我在意的只有吾友非常君用命换来的抗体是否能物尽其用罢了,天下苍生关我屁事,你若不满现在就去杀了幕后阴谋者,杀了那些搬弄是非的愚者,割了他们的舌,断了他们的手,夺了他们的命,可还够?”

“你……”操作太过骚气,寄昙说一时竟无话可接,就在此时一道中气不足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老昙,这位是……”

“扶摇北海君有榆,能解你身上毒药助你成功退隐的人,如此可否够一谈的资格?”

“请。”

28

“我以为你会靠言语说服。”

楚天行看着面前安静喝茶的青年,回想先前谈判时对方的伶牙俐齿,却没想到最后老昙竟然是被对方一杯茶水放倒,那个样子现在回想起来楚天行都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一杯大圣果足矣。”

君有榆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注视着杯盏中的茶水,似是怀念,又似隐瞒,最终一饮而尽。

“奇特的品味,奇怪的人。”

“不然怎会成为非常君的朋友。”君有榆回得理所当然,说完才发觉这话似乎损了好友的品味,当即强行转移话题,“你可知,天问碑之主是谁?”

“鬼麒主。”

“看来你也不知情。”

“如此来讲,你已知晓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为了确认。”

“和你说话真累。”楚天行无奈吐槽。

“我亦如此。”君有榆赞同点头,倒是把对方噎的一愣。

“……老昙他,就拜托你了。”

“我会尽量还你半个好友。”

“为何不是整个?”

“贪心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我以为我一直都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直到碰到老昙,我多希望他只是老昙啊。”

“这是不可能的。”

“这么喜欢打击人的自信心,你肯定没有啥朋友。”

“有非常君足矣。”楚天行说的随意,君有榆答的认真,这态度倒是楚天行不知从何说起,无奈摇摇头。

“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我把老昙交托给你了,你可要把他全头全尾带回来,别让他被那群没良心的给欺负了啊!”楚天行摆摆手,带上积灰许久的斗笠,手拎酒壶,脚踩扁舟,身负从未出鞘的宝剑,立于船头的那一瞬,好似还是那个未入世的潇洒仙人,只是已发生的事情不可逆转,经历过的事情永久铭记,想来现在的结局也应是最好的了吧。

“我尽量,大不了把他们嘴都堵上就好了。”

“哈,真是暴力,那么再见了。”

一声再见,逍遥仙人再归山河美景,未曾放下过执念,只为他日再聚。雨丝飘落,是离愁不舍,曾经风雨加身,未曾言苦,今日功成身退,却是平白多了几分担忧畏惧。

江湖路苦,好友,一定要平安活到再见之日啊。

“有缘,再见。”

望着楚天行逐渐消失的背影,君有榆似有所感,一声微叹,悠悠江湖路,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师尊,你说江湖就是个有进没得出的大染缸,为哈子还有那么多的傻子往里面跳呢?”

【现在倒是想起我了。】冷眼冷语,就差两声呵呵来印证对方糟糕的心情,忽然断联许久,是个傻子都能猜出这个小混蛋准备搞事情,然而真正让玄尊生气的是小混蛋长大了知道瞒着家长了,搞事情还学会直接切断共感不让他知道了。孩子叛逆期怎么办,没关系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打两顿。

像是知道自家师尊准备打人,小傻子动作灵活速度扑上去抱着自家师尊大袖子,开口师尊闭口嘤嘤嘤,先槽苦境百姓傻逼不值得,再告状隔壁人之最凶我还想打我,麻溜一套下来,玄尊气也消了。小傻子瞅着师尊消气了就准备跑路,然后就被揪着领子强制待机。

“师尊~”

强行语气一波三折争取恶心死自己前先把师尊应付了,然而玄尊是谁,一手把小傻子拉扯大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动摇。

【万事小心。】有事喊我。

“师尊万岁!”

得到师尊保证的君有榆也不丧了,原本心魔环境被玄尊幻影捅刀受伤的小心灵瞬间恢复,精神好的可以在和寄昙说怼个几回合,然后他在带着寄昙说回无欲天路上就被那个说话娘们兮兮爱装嫩的小子殷墟帝少给带人围炉了。

“哟,这不是君大叔吗?”

君大叔?我和你很熟吗?我认识你吗?师尊啊,有人欺负你徒弟啊!

“你的话,太多了。”您的好友玄尊已上线。

另一边和芳斋内,虽席断虹喜义兄前来,但察觉察觉大厅内气氛诡异,想起从前听闻的某些流言席断虹犹豫一下还是先拉着三小上了二楼,不留在下面碍眼。

双目相对不知从何言语,明明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应有数不尽言语,到头来却是不知如何说起。

是遇见故人的欣喜,对违反约定的不安,还是当年一别查无音讯的愧疚。玉箫不知道,她手指摩挲着杯盏的边缘,这是在她回归玉门世家后养成的习惯,久别重逢是应当喜悦的事情,而她却是久违的不知所措。

“二师兄,我还是怀念你以前的样子。”

下意识出口的话语,带出的是遥远前的回忆,那时他们还只是云海仙门的云生,她还是每天为大哥和二师兄逃课发愁的小师妹,最大的烦恼也只是爱慕二师兄却不敢说出口。可转眼间他们都长大了,大哥已经成为了江湖上人们口中的隐世高人,二师兄离开仙门做了昊正五道的法儒,她也不再是当年弱小被坏人用来挟持奉天逍遥的小姑娘。

奉天逍遥,神谕正法,除恶行善,仗剑江湖,当时年少轻狂,无所畏惧,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直到失去了身后那道追随等待他们的身影才知道后悔。丢失的眼泪,消失的笑容,是成长道路上的心酸,也是成长的见证,自那个事故发生已数个甲子,被岁月磨平的棱角,美玉显露光泽,再回头早已沧海桑田。

“抱歉。”

迟来许久的一声抱歉,仿佛穿越时空的界限由当初那个张扬肆意的黑发少年说出,君奉天看着对方温婉的蓝衣女子,依稀能从对方眉目中描绘出当年跟着他们身后那个粉衣少女的模样。

“何须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隐瞒你和大哥那么多年的生讯。我看到了,离经成为了很优秀的人,多谢你的照顾,还有大哥。谢谢你,二师兄,还有抱歉,这是玉箫欠你的。”

自远方传来的话语划破过往迷障,曾经的噩梦已烟消云散,此时此刻魂牵梦萦的人近在眼前,君奉天难以心中激动正要……

“砰”,楼梯上滚下三道身影,带起滚滚浓烟,玉箫看着断截的楼梯难掩心中澎湃的心情,当即佩剑出鞘。

“臭小子,给我起来,长胆子了还敢听墙角了,碗洗了吗!外卖送了吗!一个时辰不修好楼梯你们今个都别想吃饭!”

利剑擦着刀无形脸直直插进地板,飘下几缕颜色各异的头发,被压箱底的刀无形觉得自己无辜极了,都是莫寻踪的错,不然他怎么可能被发现,夭寿了,天下封刀大少主装楼梯,这事传回去他怕不是会被御不凡给笑死。

“听到没!还愣着干嘛!”

“是!”

叠罗汉的三只麻溜的爬起来,洗碗的洗碗,砍柴的砍柴,莫寻踪眼疾手快拎着外卖盒就跑,不给刀无形私下做小动作的时间。

“让你见笑了。”

看着玉箫向他笑得温婉,君奉天默默咽回了多余的煽情话,看样子小师妹不仅没受委屈还过得很好,这下他就放心了,还是感觉回去给玉逍遥传讯吧,就不打扰义妹了。

29

“老板,这,真的可以吗?”

西山别草亭,自和芳斋醒来,邃无端这个现成的壮丁就被征召过去,先是被指挥搬酒,又是拿剑在枯木旁挖坑。邃无端看着和芳斋把自己连夜买来的酒全部埋下去,唯留一坛在外,却是在他填完土之后直接起塞浇了满地,酒香四溢。

“好了,找个地方躺下打瞌睡等人来吧。”和芳斋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适时拿出一条毛毯就准备找地方躺下。

“可是,这样不会太不礼貌吗?”邃无端发出良心质问。

“人来了,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人没来,你所谓的礼貌又是做给谁看呢?”

似乎没注意自己话语中无意透露出的嘲讽,和芳斋看看四周,最终还是选择在亭子附近找一块平地铺上毛毯坐下。抬眼就看到邃无端还傻站在那边,心下也是觉得一阵好笑,便招呼人过来一起做好。

“可是……”邃无端神色略显犹豫。

“若有心,下次再来时给前辈多带几坛好酒,”和芳斋话语一顿似是思索,又很快接上,“再加个烧鸡。”

小树林中,君有榆寄昙说惨遭殷墟联军围堵,寄昙说前为救好友楚天行遭殷墟帝少拦路消耗甚剧,虽有一日休息但好友离别也未能完全恢复。

此番遭遇拦截,对方来势汹汹,看样子是算准了己方实力未复,此间唯一变数也只有,自己。情况既明,君有榆心下已有算计,当即泽雨上手,挡在寄昙说之前:“抗体一事更为紧要,此处有吾足矣。”

“既然如此,拜托先生了。”

知晓君有榆对于抗体一事的执着,寄昙说也不推脱,直接化光离去。倒是对面天织主激动想要追上去,却被殷墟帝少阻止,对方目标很明确就是这个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计划实施的变数,扶摇北海君有榆。

“哟,君大叔,这样逞强真的好吗?太过轻视敌人可是会栽大坑的啊。”殷墟帝少语带笑意,动作浮夸而滑稽,出手却是不留丝毫情面的狠辣。

“你的话,太多了。”

君有榆面色一凛,周身气机变幻有如沉岳之势,出手虽未点明却是仙门秘招,天极圣印。

“哈,有意思,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殷墟帝少话语未尽漂浮手之招再出,天织主手持炽雷刀极式同出,顿成先后夹攻之势。

“逼我尽全力,你们,还不够格。”

君有榆不掩话语中轻视之意,态度带着三分随意与漠视,抬手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招式。

“天罡玉旨。”

西山别草亭,早在山下术式被触发之际,和芳斋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收拾起外卖盒和毛毯,等剑颠命夫子到达自己老家看到的就是尚还一头雾水的邃无端和态度恭敬向他行礼的颜锦和。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颜家的小子,又有什么事情?”

不等颜锦和一句“剑儒尊驾”出口,命夫子率先开口堵住来对方的话语,然后动作相当熟练一棍子炸开自家门口老树下的地皮,把人先前埋了半天的酒拎出来,开了封直接灌一口。老字号的酒,够味、够劲、够香,就是这个败家子每次总要给他糟蹋掉一坛喂土地,不知道那家店的酒多难买,平日里还是限量的吗,糟蹋,真糟蹋。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颜锦和沉吟一声,进前靠近命夫子,“老颠缺徒弟吗?天资有保障,人傻够听话,还是买一赠一同母异父的兄弟。”

武者耳目敏锐,成功听到全程的邃无端有点开始怀疑和芳斋的靠谱程度,但很快被老板是个好人的坚定信念打消。来负责送外卖因为店里修罗场不想早日回去在这里磨时间的莫寻踪直接大笑出声,没错了是自家老板独有的推销口吻,当年他就是这么看着自家老板这么哄骗暴雨心奴那个神经病的。

“你咳咳咳,啥?”

被颜锦和突如其来的推销惊到的命夫子被酒呛到,说起来上次见颜锦和对方还是向他来推销新酒的,可这送人徒弟就。

“剑儒尊驾你看,”颜锦和拉过一旁头顶问号的邃无端,“这个是邃无端,单锋剑的源头,邃渊与席断虹之子,这个资质您不心动吗?还有另一个人您应当也听说过,单锋罪者,仙魔入剑胎……”

“停停停,你说的老颠知道,可看人小伙子一脸不明情况的样子,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现在的你究竟在心急什么?”

“我……”

颜锦和一愣,当下反思检讨,确实较之以往混水摸鱼,他现在的行动倒是有些造之过急了,最近麻烦事太多,没做好准备就贸然插手麻烦,意外频出,再加上本体情绪对于自己行动无意识影响。

“多谢尊驾指点。”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躬亲,过于将自己暴露于台面可活不长,早就明了的道理为何近日自己却忘记了呢,颜锦和顿时心思明澈,向命夫子恭敬行礼,这一次可比前一次少了几分作秀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鬼麒麟的话语,过往的经历,只露出臆端的身世果然还是对自己有所影响的,这一次却是自己偏激了。

“都说喊老颠啦,行此大礼,是想干哈子?老颠我话说前头,蒙骗来的徒弟,我可不收!”

“这简单,来无端,这是昊正五道第三道守关的剑儒尊驾,现在重病摸鱼中,急需人照顾。我欲请他收你和斩获二人为徒,你可以先传信回去询问邃夫人和你大哥的意见,”颜锦和话语一顿,然后靠近邃无端耳边,压低声音,“就算老颠不收徒,也请你帮忙照顾下前辈,他陈伤在身,还有一个暴脾气还任性的老弟,我怕前辈没人管哪天就死在亲弟手下,我棺材还没给前辈准备好,这命得续住啊。”

“啊,老板,这……”所以老板这是在祝福,还是诅咒剑儒尊驾,今天的邃无端还是没能弄明白和芳斋想干嘛。

30

“嘀嗒。”

大雨倾盆而至,檐上雨水滴落进木盆,盆中原本就已快满的水几乎溢出,忽见一名蓝衣少年郎,手里抱着一个半身高的木桶,换了那已经在溢水的木盆在檐下接雨。

细微的光透过密集的雨幕闯进昏暗的室内,所照亮的地方却是还不如的长柜上晃悠的烛火大。刀无形换完接水的桶就搬着盆快步走向后厨,许是这几日被奴役惯了,竟也掌握了些许窍门,手中之盆很稳不外溅一滴水,最后尽数被归入后厨无底洞的大缸里。

厅内,席断虹给中央桌上的灯盏里续上油,昏黄色的光在一次照亮整个前厅。玉箫抬头看向桌上明亮的灯盏一时恍了神,闭目揉了揉鼻梁之后才感觉好些,然却是此等空隙左手也未曾离开算盘。

“玉箫,先休息下吧,你在烛火下看了太久的账本,实在于眼睛不利。”席断虹温言相劝,手却强硬合上对方手里厚厚的账本,期间却也不忘细心给人折个角,光看作风也随了原本的云溪几分。

“还差这最后几本了。”

谎话随口就来,但对上席断虹的眼睛,玉箫也明了对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谎言,可却依旧不想多解释,其实这次是真的了。

要说身份暴露给云溪带来的最大影响,应是和芳斋内部对自己的称呼,席断虹斩获新来的还好,常年扎住的比如刀无形莫寻踪几小的一不留神就是喊的云溪,更别提身在他境只有书信来往的其他人了。到最后内部称呼玉箫也懒得管,随他们去了,毕竟以这个名字和大家相处了那么久,叫云溪总觉得比玉箫更亲近些,玉箫的名字应是给故人叫的。

不过掉马了也有好处,比如玉箫终于可以把玉门世家的账本拿到明面上了,要知道平日里她虽未把自己马甲捂的很紧,但也不会干自爆马甲的蠢事。因此每年家里的繁多事务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处理,只有大半夜的挑灯奋斗,忙起来时常几天几夜不睡,所以脾气也难免多出几分暴躁。

现在马甲不用捂了,最近外头也因接二连三的天灾导致人不聊生自顾不暇,更别说买甜品了,再加上和芳斋为保平安搬迁的有些频繁,导致目前平安是平安了,但就这么大的门面还不爱挂招牌别人都不知道这是家什么店,也自然不会有客人来。这倒是方便了掉马的玉箫,干脆把自己那成堆账本搬到楼下来处理,就算占了最大的桌子也没关系,就是一干起来就不知时间流逝,还好也没啥客单。就是故人,天迹还在纠结如何试探她,完全不知她已经掉马,法儒近日有要事不得不回昊正五道,还拖了他人给她口信。

若论和芳斋内现在唯一辛苦的,就属刀无形了,莫寻踪接下给老板送饭的单子就没在回来过,斩获因着老板日前的飞信最后由席断虹敲定,被推去和邃无端一起去西山别草亭拜师学艺。曾经热热闹闹的外卖组三小到最后就刀无形一个留在店内给大厨做苦力,刀无形就是想回家呸弟弟但这样店里只留下两名“柔弱”的女子,最后还是亲爹教育占了上风,刀无形还是留下来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熬了通宵。

席断虹虽未尽全语,但看着玉箫的目光无意透露出了后半句大实话。

“我……”

未能开口辩解,一张蓝色的符忽然出现在半空发着光,好不碍眼,玉箫伸手相当熟练接过符。符上光芒消失,要传达的信息玉箫却是了然于心,放下不再管自家永远处理不完的事务进了厨房。

席断虹不明发生了什么,原本靠着墙上看着水桶水位上涨无聊的直打哈欠的刀无形却是精神了,目光时不时就往厨房瞟。

“无形小兄弟,玉箫这是……”

“单子上门了,”见席断虹不明白,刀无形本着大家都是同事要友好相处的原则耐心解释,“和芳斋特色就是外卖,那个是店内每年分发出去定量的外卖符,订者可以在空白的符上写下所需食品后撕碎,然后云溪姐就会收到订单开始做东西,最后由我们外卖组负责配送。和芳斋外卖风雨无阻,外卖员能打能跑各个都是订者的好帮手,杀人放火小树林急急奔没有外卖员解决不了的现况,和芳斋外卖是您放心的好外卖。”

“别做广告了,过来给我打下手,这次是个大单!无欲天那边散播冥瘟抗体的事情完成了,这场雨过后百姓也能安定会了,可算值得庆贺。”玉箫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话头微微一顿,却又探出头,这次的目光却是看向席断虹。“邃夫人能帮忙把外头的木桶搬进来吗?我估摸着也快满了,等雨停了麻烦送往昊正五道给法儒尊驾,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这桶水应该也有点用。”

“好……”

不等席断虹应答,就听厨房传来一声惊叫。

“云溪姐,你做糕点不会用的缸里的水吧!我刚把木盆水倒进去的!”

“臭小子,谁让你胡来还不给我通个气。”

“这,做出来还能吃吗?”

“死不了人,你试试不就行了。”

“不要,我才……唔!”

“别装死,起来干活。”

“这个味道。”

“有问题?”

“没问题,我这就去送餐,云溪姐再见!”

就见蓝衣人影拎着一个眼熟的盒子,快速消失席断虹的目光中。

“臭小子,你还少拎了一盒!”

31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盈盈溪水旁,两道鬼祟的人影蹲在树下窃窃私语。

“君有榆你个骗子。”

“噫,壮士此话有差,他君有榆骗人与我颜锦和有什么关系?”

“呸,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吗!”

“嗳,颜某一介教书先生,怎担的起如此大名。”

“算了,不和你争这个,当初你骗我说提供我一个山清水秀远离江湖纷争的苦境名胜景点退隐。”

“这不是名胜景点吗?”

“罪墙是名胜景点,在这居住你不觉得风水有问题吗!”

“不会折寿,还方便去中阴界旅游。”

“这哪是折不折寿,这是……”

“颜先生,有您的信!”忽来一道童稚之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娃儿一袭旧衫手里晃着一封信向树下两人跑来。

“中宝,扶我一把,我腿有点麻。”颜锦和第一反应假装柔弱,很没良心的手按着旁边人的肩借力起身,把旁边同样准备起身的某人压的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你该减肥了。”

“看来我们该说再见了。”颜锦和并不理会某个退隐的新晋损友,一脸高深莫测摸摸孩童的脑袋,另一手负在身后悄悄掸去身后灰尘。

“你还会有正经事?”

“尊祖祭礼,掌门急唤。”颜锦和晃晃手中信件,不理会对方满满质疑的目光陷入沉思。

“对你很重要? ”

“不知道,反正每年我都被掌门要求必须去观礼。”

“你今年需去?”

“不,我准备转道去探望员工。”

“你的掌门会同意?”

“只要她不知道就好了。”

打定主意摸鱼叛逆,颜锦和当下就准备赶路,却是感到有一股微小的拉力,转头就看见幼童拉着自己的衣角,孩童清澄的眼望着自己轻声呼唤,身后站着的是已经远离江湖事物的友人。月辉撒下,将光影的界限照得分明。

“颜先生。”

“我,会回来的,”颜锦和犹豫下才将话语补全,“诸事完结之后。”

“好友,一路平安。”

明月不归沉,放心将风灾处理交给寄昙说的君有榆难得空闲跑来好友家蹭饭,也是凑巧日常都在赶场子吃瓜的非常君今天竟然也在家,小伙伴和觉君都在家的习烟儿开开心心做了一桌子的菜,不乏各种新品,比如洋葱拼盘。

挑食狂魔君有榆看了一眼桌上的佳肴,然后果断选择低头乖乖喝甜粥,然后就看着小伙伴毫不留情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香菜。

“觉君都不挑食了,阿榆……”语未尽,但是意思很明确,君有榆顶着满头问号,懵逼看着小伙伴完全还不出表情的黑脸,然后眼睁睁看着笑得无奈的好友吞下一筷子的洋葱。

“烟仔我……”

说好一起挑食一起走,好友你怎么能先叛变,君有榆诉控看着非常君,奈何只得到熟悉的无可奈何的笑容,对面习烟儿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碗里的香菜,大有你不吃就完了意味。吃是不可能吃的,宁可再辟谷个百年,他君有榆也不可能吃香菜的,就在君有榆闭上眼一股子慷慨赴死的气势,准备在吃香菜的前一刻把师尊踢出来替自己送死的时候。

忽然一双熟悉的琉璃色筷子如同天神降临从自己碗里把绿油油的香菜夹走,背景音乐是习烟儿不满的喊声。

“觉君!”

“习烟儿,别闹了,既然有榆不愿意就再别逼着他,有榆多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

习烟儿回答得不情愿,君有榆却是微微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拯救了自己整个人在他眼中都被加上了闪光滤镜的好友非常君,感激的方式就是君有榆拿着勺子把之前香菜触碰到的所有地方的粥直接喂非常君嘴里。

“多谢非常君好友。”

君有榆的话语是十足的真心诚意,然而感激的方式却是让非常君猝不及防,嘴里洋葱和香菜的混合味道还未消就被喂了加倍甜的八宝粥,那个酸爽。据可靠消息,事后非常君整整三天都在喝白水没吃任何东西,任何美食都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现今非常君却是强行把这口滋味奇特的粥咽下,然后拿起茶壶灌下半壶茶才冷静下来。

“好友,你这感谢可真是……”

“非常君你真是个好人。”

日常一张好人卡堵住非常君嘴的君有榆笑得可开心了,不出意料收获了对方的一声叹气和无奈纵容。

【出息。】玄尊别过头,一声冷哼。

‘要不师尊您来试试香菜的味道?’

【哼!】

32

“哈,真能找事情。”

觉海迷津外,君有榆方离开明月不归沉就收到神秘飞信,虽是嘴上嫌弃,却也自觉转往他方。

仁宇明圣附近山间,从罪墙附近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仁宇明圣附近,颜锦和正好抬头凑巧看到天衣无缝剑气自远方传来穿山而过又全数收回,山峰不动。

“就跟剑气发歪了,根本没有打到山峰一样。”颜锦和如此诚实评价,愣是把一旁鬼麒麟准备面子上称赞一下的话语给全数噎了回去。

“你说话这样直接不会被打吗?”鬼麒麟认真提问,然后就得到颜锦和毫不掩饰的白眼。

“不会,”颜锦和回答的果断,想想又加了一句,“至少现在都没被打过。”

然后远方雪亮剑锋直直插进颜锦和面前的岩石,激起碎石在颜锦和脸上划出一段红线,远方伴随清丽诗声一道艳红色的身影快速靠近。

“山水有尽,一梦一生,何求千古空名。咏怀骋岭,舟平涛惊,长啸剑舞风轻。”

剑锋入鞘,收敛锋芒,红影已临至身前,之前的愣神已失逃跑之机,自知偷懒被抓包已逃不掉颜锦和也不慌,恭敬向来人行礼:“参见掌门。”

“邪祟之物,还不现行!”

剑风破开颜锦和加诸于鬼麒麟身上隐匿气息的术法,蓬勃鬼气窜出,靠得最近的颜锦和一时恍神气息不稳。慕灵风目光一凛,手御术法压制四窜鬼气,正欲一诛邪魔,不料颜锦和却是挺身挡在鬼麒麟面前,反手为鬼麒麟重新续上隐匿气息,更是打破慕灵风术法私纵鬼麒麟逃跑。

“颜锦和,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厉声质问,更是剑风逼近,颜锦和丝毫不避,直面对方杀招,临近之刻剑风消散余劲不止。颜锦和倒退一步,一口鲜血喷出,虽面色苍白,却是目光直视慕灵风神态坦然。

“掌门,他不是邪物,那是我家祖传神兽,名叫牛皮糖。”颜锦和说得振振有词,一副掌门你觉得认错了的模样,说的却是一戳就破的谎话,连带只是不远处未曾离开仅是远离的鬼麒麟都对他的谎话不由嘴角一抽。

“颜锦和,你可知错?”

“知,”颜锦和答的爽快,完全不怕自己因为这个回答再被自家严厉的掌门打一顿,然而话头一转,面上却是流露出几分委屈之色,“可那真的是我家祖传神兽。”

“你家祖传神兽是鬼麒麟?”慕灵风对于这个后辈相当不走心的谎言投去质疑的目光。

“不,他是牛皮糖。”颜锦和一口咬死鬼麒麟的假名,转移试图对方视线。

不远处躲在石头后旁听的鬼麒麟不满的用蹄子刨地,然而他也知晓现在情况特殊,只能事后再念叨这个臭小子取得这是什么名字。

“颜锦和!”

“掌门,我在。”

“过来。”

颜锦和犹豫一下,最后在自家掌门的瞪眼下乖乖凑过去,然后就被灌输清圣正气愣是把他体内乱窜的鬼气全数压下,使得颜锦和又是一口瘀血吐出。

“臭小子,下次叫你还敢乱来!”

“还敢。”

颜锦和深刻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肯定是死在失血过多上。

“掌门……”

“嗯?”慕灵风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着三分相似的青年。

“您不急着去仁宇明圣吗?尊祖的祭祀都过了。”

“今年你没去。”

颜锦和心虚缩缩脑袋,目光漂移不敢和慕灵风对视,心下却是做好了再吐血的准备,却不料对方却是收功退后。

“也罢,难为你了。”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慕灵风咽下未出口的话语,看向低着头的青年的目光却是逐渐复杂,似是怀念又似悲伤,最终化为一道无声的叹息。叹息过后,又是那个潇洒的女侠,严厉的掌门。

颜锦和虽是垂着脑袋,却也有所感应,毕竟这样的目光被注视多了总是有所察觉的,他并非迟钝之人,只是不得不装作迟钝的模样,傻子的日子总比聪明人好过,就像病人总是比正常人多几分优待。

“掌门不用赶路吗?”

“一同。”

“我就不用了吧。”

慕灵风无言注视,最终还是颜锦和率先投降。

“好吧,我去。”

“走吧。”

两人身影逐渐远离,鬼麒麟伫立原地片刻才转换方向往颜锦和护下他时给予的方向离开。

33

狭路相逢勇者胜,君有榆远远看见非常君庭三帖与命夫子斩获邃无端一行相遇,最终却是剑颠被讽刺了一顿又被甩下。无知者有罪,君有榆选择毫不在意直接绕路前往西山别草亭,却不知在他离开后非常君往他原本所处方向看过几眼未发现人影,才被庭三帖催着走人。

西山别草亭,没等到斩获结果先收了一份来自化体的大礼,君有榆下意识切断和师尊的所有感官共享,连私聊频道都屏蔽了,才敢抬头看向鬼麒麟。

“你才是本尊。”

鬼麒麟看着面前黄衣青年语气笃定,又似恍然大悟。

“我比较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

“血肉催生的化体,旁人确实难以分辨,但你身上的鬼气比他身上更加凝实。”说到化体问题时鬼麒麟晃晃脑袋似是不满,连带说话语气都更加低沉不似平日闲谈时的轻松,像是长辈教训,“你不该独自尝试禁术,那很危险,你会死。”

“然后?”丝毫没有被鬼麒麟严肃恐吓吓得的君有榆反问。

“老伏家就你这俩独苗苗你还想问然后!”鬼麒麟吹胡子瞪眼看着这个比隔壁伏字羲给对头养大的孩子都不省心的崽。

“不还有德风古道那个吗?”

“你觉得对方会认伏字羲?”

“不会,玉主事满心满眼都是法儒尊驾。”君有榆连思考都不用直接脱口而出,末了还不忘加一句思考,“我觉得对方大义灭亲可能性更大,关系户说不定等鬼麒主复活后整个昊正五道都会去锤他。”

“你倒是很清楚。”鬼麒麟看着君有榆目光存在一分疑惑。

“因为我聪明啊!”君有榆毫不犹豫自夸道。

就在君有榆和鬼麒麟商业自吹时,剑颠师徒三人已临近西山别草亭,然后鬼麒麟就被君有榆强行丢出西山了。原因很简单,君有榆的术法天赋全点在了和芳斋这个化体身上,本体就是个剑修加三流术士,不会给鬼麒麟加隐匿气息的术法就只能把鬼麒麟直接踹出西山地界了。

然而君有榆面临的不仅有剑儒师徒三人,还有刚刚打开关联来自意识空间里师尊的凝视,感觉自己要完蛋。

【瑾儿。】

‘师尊我错了QAQ’

意识空间小傻子秒怂抱住玄尊袖子求原谅,现实却是披着颜锦和马甲的君有榆恭敬向剑颠行礼,然后态度和善且疏离的对其身后兄弟俩点头打招呼。

“剑儒尊驾,无端,还有,”君有榆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最后那位的身上犹豫片刻后才开口,“获儿。”

‘师尊师尊,我是不是喊的太亲密了?’小傻子捂住心口,一手拽着玄尊的衣袖惴惴不安。

【哼!】老年傲娇选手玄尊表示孩子大了能自立了不需要师尊了还没事找他干嘛。

“老板。”邃无端先上前打招呼,斩获因为对方称呼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后才出声。

“哟,是泽雨。”剑颠并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应,反是拄着拐杖在原地眯着眼感觉什么后才出声,喊的却并非是任何人的名字。

“尊驾知晓家父佩剑,可是认识家父?”君有榆好奇发问,实际却是暗中警惕。

“确实认识,先前我还以为他未将泽雨留给你,现在看来。”剑颠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注视着君有榆似是想要在从他身上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君有榆能隐约察觉到对方眼中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像愧疚似乎还有遗憾。

剑颠终究还是老前辈,情绪来得快也是收的快,君有榆未能猜出那些情绪隐藏了什么样的过往对方早已恢复如常,甚至还能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

“颜家小子平日里可是并不关注这些的,今天是怎么了,竟然问起这些?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来这的目的恐怕也不是关于这个吧。”

“是您先提起泽雨的。”君有榆习惯性甩锅,然后才提起关于自己来此的目的,“我就是来探望您,顺便看看获儿无端的学习进度,毕竟斩获是自家员工。”

“看孩子就看孩子,还找什么借口看我,酒呢?”

“这嘞!”拿出顺路给剑颠带的三坛酒,君有榆看着老前满意收下酒,就去两小身边标准慰问一下两小,然后拉着看上去比较害羞的斩获往一旁私聊。

“老、板?”斩获疑惑看向拉着自己的君有榆。

“获儿最近在这住的习不习惯?要不要让寻踪给你再送个被褥给你打个地铺?三餐合不合胃口?不喜欢让寻踪给你送云溪的外餐,你是咱家员工有啥问题就和他们直说,不用忍着,毕竟是签、咳一家店的员工,互帮互助是基本礼节。”

“老、板,谢、谢,老、颠,很、好。”

“无端呢?你和无端呢?”

斩获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他应该回答很好,母亲在,兄弟在,大家都在明明是很好很幸福的,然而他却始终记得那个时候母亲为了自己异父同母的兄弟恳求自己,如果不是老板,母亲恐怕早就……

“如果不喜欢不用强迫自己接受。”君有榆微微踮起脚,伸出手摸摸斩获蓬松的头发,毫不客气把人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弄乱,“进了一家店,大家都是一家人,云溪、无形、寻踪,大家都是你的家人,所以不用那么拘束。如果有问题说出来,大家合力肯定能帮你解决。”

“老、板、我……”

“嗯?”君有榆平视对方的眼睛,面带鼓励之色。

“我……义父!”

“啊?”

“我能、喊你、义父,吗?”

斩获面带忐忑之色,似乎只要对方有任何拒绝的意思,这个从龟壳中伸出的爪子就会立刻缩回去。

“好啊,如果你不介意。”君有榆想想还是没有把原本想说“如果你妈不介意多一个”咽回去换成了“如果你不介意”,总觉得目前还是少提席断虹比较好。

“好!”

不过,获儿的眼睛真好看,闪闪亮的,君有榆光明正大伸出手再次摸了一把斩获头发才心满意足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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