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不来了。”
高让扯着她衣角边慢悠悠地把手中淤泥擦拭干净,边语意不详的同她说话。
“……啊,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背吧。
姜应许刚这样想着,就又听见。
“谁撞的谁负责,”像是算准了她心中所想,腿边那含笑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赖上她了,“来,蹲下来凑近些。”
“……”姜应许皱眉看向底下,可只能看见一片黑,可想到也确实是她理亏在先,毕竟连续两次都被她撞成那样……泥人也得有三分脾气。
索性她也不再啰嗦,直接蹲下身来背朝着方才其说话的方向。
被姜应许那一动带得直接撞在她背上的高让:“……”
姜应许感觉到了背上的重量后为了更加方便,双臂还微向后拢,她偏过头来对人轻声道:“上来吧。”
察觉到面前那散发热气单薄的背,高让是真笑出来了,脸颊那双若影若现的酒窝露了出来,可惜在黑洞里并没有人看见。
咳——
“行了行了,我还没废到路都走不动。”
他撑在身前人背上,扶着隐隐作痛的尾椎骨缓缓站了起来,注意到她似乎还维持着动作不敢起来。
“噗嗤”一声笑意染上了他眼角。
高让索性也就直接放松开身子直接往她那一靠,随后低声提醒:“你有没有发觉这里面哪里不对?”
一直有在留意周遭的姜应许点头:“味道。像是……”
她皱了皱鼻子闻闻,湿泥携着青草香,但这不是关键。屏去这些其中还掺杂了的腐臭味,还有浓郁散不去的异香。
等等……腐肉?异香?
“闻到了?”感受到她细微动作的高让挑眉,随后又忍不住埋怨她,“刚要不是你,我早就出去了。”
他们目前身处的是兰花阁后院的井底,而且在姜应许没来之前,高让还发现了整个石井的下方是一个泥土石块混杂打通的一个通道,而连接的地方嘛。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搀扶着他胳膊,只看得见微微轮廓的人身上。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姜应许在墙壁的湿泥上轻轻一划,随后凑在鼻尖边闻了闻。
她刚从中嗅到点淡淡的熟悉,就被那刺鼻的气息冲得她下意识偏了下头。
“呼——”热气突然打在姜应许耳边。
就见一抹昏黄的亮光随着耳边吹气声同时燃起。
她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高让那厮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火折子。
……还真是,早不拿出来。
高让刚抬头就迎面对上姜应许谴责的眼神,他也只是略撇了撇嘴耸肩。
“刚想起来。”
姜应许一噎,不过转眼就顺着高让手中那微弱的火光,这才够细致观察周围。
“你看地面。”
与之高让的出声,她同时也看了过去。微睁圆的眼睛中倒映的犹如浑水的泥肉让她一怔。
滔滔烈焰中燃烧的房屋,那些熟悉的人浑身滴水,渐渐在她眼里露出诡笑:
囡囡……
小掌柜……
你早该下来陪我们了!
眼中倒映的利爪朝她袭来。
“嘶……你!”
直到耳畔传来一声痛呼她才缓缓回神,姜应许闭上眼久久平复下复杂的情绪后才睁眼。
而原本借着她力道支撑的高让更是退避三尺,表情难得有些狰狞地捂住手。
这小道长看着挺斯文……的?怎么动起手来简直要他半条命。
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记忆的姜应许在瞅见他指缝露出的青紫时真的非常非常愧疚,这人遇到她后就真没遇过什么好事。
不过这个想法不过片刻就被她抛之脑后。
刚刚闻到的异香让她瞬间了然。随后也不管高让此刻有多抗拒她的接触,快步过去一把拽过就转身。
“此地不宜久留,走!”
被拽了个趔趄的高让闻言也咽下了卡在喉间的不满。
直到两人重新回到兰花阁井外时,日暮已经盖上了黑幕,银月被云遮掩只溢出点点微光。
良久的沉默下还是姜应许先开口。
“通道的另一边是隔壁酒肆对吗?”虽然心下已有定论但她还是忍不住询问。
高让现在实在不想和她搭话,自从在遇上这家伙后就一直霉运缠身,揉了揉被捏得肉痛的小臂简直想尖叫。
天杀的不知道他最怕痛吗,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偏要淌这滩浑水。
明明只是来拜访拉拢个青山道长,谁曾想他这爱凑热闹的破毛病就是改不了。
想到这高让就忍不住暗暗唾弃他自己,可又忍不住睁着半只眼瞥向旁边,就看见那张端正的脸距他极近,让他连忙转过头去。
不过既然管了……
“算了……”在姜应许不解看来时扯了扯嘴角,“当务之急,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先回趟客栈。”
至于那间酒肆,窥了眼那边眉头紧锁望向隔墙的姜应许。
以后再说吧。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先回客栈再说。可谁知,一到客栈门前他们就看见掌柜的正在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