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上好的汤的熬制究竟要经过多少个步骤?
“你们下去吧,留我在这里就好了。”
“是,褚护卫。”
几个烧火的伙计安静地退出去了,火炉上坐着的砂锅正冒着袅袅白雾,香气扑鼻。
杜兰然是个很爱喝汤的人,每餐必备一盅汤,这也是他将褚褐从杜长卿那边抢过来的原因之一,褚褐做饭很好吃,煲汤更是一绝。
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公子还有多少时日能喝。
褚褐手指化刃,慢慢剺开腕部的皮肤,黑红色的血一滴一滴落进锅里,溅开成边缘锋利的小花,然后冉冉下沉,和金灿灿的汤体逐渐融合。
“啊!你在干什么呢!”
突然,一道声音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你在汤里加了什么!”
岳子程瞪着眼睛,不由分说拽过他的手举起来,然后就看见了上面汩汩流动的血,脸直接白了。
“你、你,”岳子程难以置信,“你怎么……”
他吓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会有人往补汤里加血呢,虽然刚才在门口看见褚褐的动作,他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但没想到是这么糟糕的不对劲。
“你怎么进来了?”没人看着门吗。褚褐抽回手,似笑非笑,“看见了?哎呀,那可怎么办,要——”
褚褐猛地贴近,“——杀了你吗?”
岳子程惊叫一声,抱着药篓吓跑了。
“你吓他干什么?”青遮饿了,来找吃的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不爽他。”褚褐手指随意一划,腕部的血止住了,“他很喜欢你,青遮。”
“我知道。”青遮摸了块桃花酥,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褚褐定定望着他,“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这还需要然后吗?青遮不解,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所以问我做什么?
不过青遮觑了一眼褚褐的神色,忽然福至心灵,“你,莫非是吃醋?”这词是这么用的吧。
“稀奇。”褚褐没想到居然会被青遮戳破心思,“青遮原来知道还有吃醋这一回事啊。”
“少阴阳怪气。”
青遮反手拍了下褚褐的脸,力道不重,刚吃过的糕点渣沾在他的手指上,不可避免地被这一拍一同带到了褚褐脸上,留下了点点粉色的痕。
“你就不怕他把你在杜兰然汤里放血的事情捅出去?”
“他看起来不算太蠢,小公子不经事所以他一定不会先去和小公子说,家主最近几天又不在家,他在杜府里唯一认识的只有二公子,所以他一定会先去找二公子。只要他去找了二公子,凭借二公子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不会让他把这件事情闹大的。”
褚褐大拇指一抹,擦去了脸上的糕点渣,“青遮很饿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什么?别吃这些东西了,味道很一般。”完全比不上我做的。
“的确没有你做的好吃。”青遮咽下最后一口,“不过不用了,你还是先去给杜兰然送汤吧。”
“既然这样,好吧。”褚褐叹息着,为不能给青遮亲手做饭有些遗憾,“那青遮,我先走了。”
青遮看着褚褐端着盛好的汤离开,磨了磨牙。
奇怪,闻着这个味道,怎么他感觉更饿了。
桃花酥没了,他摸了块麻糖,嘎嘣咬了下去,甜味没尝到多少,咬开就囫囵咽了,屋里全是他面无表情咔嚓咔嚓咬糖的动静。
嘶,牙好痒。
青遮使劲咬了咬牙,好像自从醒来之后就出现这个情况了,虽然痒的频率不高,但炉鼎的身体脆弱,所以青遮一向很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此反常的现象自然不会被他忽略。
难道是磷罗绸的缘故?
青遮又咬了块糖。
在他回到房间后,不多时,有人来敲了门,是一个没见过的小厮,手里端着眼熟的砂锅。
“青公子,这是褚护卫让我带给您的。”小厮将砂锅放在桌子上后朝他行礼,“他让我转告,他多熬了一锅不带血的汤,因为时辰来不及,所以味道可能差一点,让您见谅。还有,接下来几天他会很忙,可能没有多少时间来看您,所以先让我替他说句抱歉。”
在听到“不带血”三个字时,青遮挑了挑眉。
“你,”他打量着小厮,“靠近点。”
小厮听话地走了过去。
“抬头。”
眼睛无光,眼神呆滞,被控制了么。
“行了,退回去吧。”青遮掀开砂锅的盖子,“他还说了别的吗?”
“褚护卫还说,您安心在这儿住着,没人会来找您麻烦,以及,虽然您可能不乐意,但他要擅作主张一回。”
青遮舀汤的动作停了,“擅作主张什么?”
“抱歉。”小厮摇摇头,“关于这个褚护卫没说。”
算了,随他去吧。青遮挥挥手,让小厮退下了。
他低头尝了一口碗里的汤,是乌鸡汤,鲜的,甜的。
嗯,好喝。
他又舀了一勺。
味道非常好,是褚褐一如既往的水平,不过,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跟他刚才闻到那一锅味道不太一样。
时辰不够的缘故?应该不是吧,他可尝不出来这种细微的区别,他给自己做饭都是追求一个能下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