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撕了一块面包，蘸上蓝莓果酱，放到梁越嘴边。梁越迟疑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了进去。然后杨帆又撕了两块面包，一块不蘸酱，一块蘸酱，同时放在梁越嘴前。梁越在两块面包前思考了一下，吃了有蓝莓酱的那一块，剩下的则不吃了。
杨帆点点头：“喜欢带酱的。”等到梁越不张嘴的时候，杨帆便知道他吃饱了，这才自己吃起来。
用过早餐后，杨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一下，踌躇地说：“我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你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要害怕，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
杨帆以为梁越能理解，但他还是跟着杨帆走到卫生间。杨帆推了推他，把他关在门外。没一会儿，梁越捶着门哭喊着叫他的名字：“杨帆！杨帆！”吓得杨帆连忙从里面出来，把他抱住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在，我在。”杨帆再也不敢胡乱地去试探，更不用说去找什么无线电通讯设备。
不过杨帆从来不是个悲观的人，他坚信这样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只要自己不离开他，细心地照料他，他总能好起来的。但两人这样窝在家中，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
他站在客厅的地台上，拿起哑铃，冲梁越笑笑：“我现在要锻炼了，你就在旁边看着，行吗？”虽然知道梁越不会给他答复，但他还是会看着梁越，把要做的事情告知他。
杨帆一边训练，一边和梁越胡乱扯着：“锻炼的时候一定要把注意力集中到肌肉上，知道该用哪里发力，这样才能锻炼到位。你现在可以来摸摸我这一块，这样就能有清晰的感觉。”
梁越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不过我的肌肉练得还不错，想必你不用摸，也能看得出来哪一块在使用。”
“你知道我平时最喜欢练什么动作吗？”
“是负重深蹲。因为这样可以很好地锻炼全身的肌群。不过我家里没买大的器械，现下是没法做啦。”
“诶，我想到个好主意，你愿意牺牲一下吗？就是坐到我身上当作杠铃，我想你的体重对我来说正正好。”
杨帆当然没有真的指望梁越会真的坐上来，他也不是真的要练负重深蹲，只不过想和梁越一直说说话，聊什么都好。不过杨帆会避开那些让他伤心的事情，这些事情这可能会加重他的病情。
“你知道吗？其实我的柔道非常厉害。从高中的时候开始练的。不瞒你说，我可是红带呢。在这方面我可以说是相当有天赋。”
“但是我也不是个完美的人。我很怕蟑螂，是不是很奇怪。这么大个人居然会怕蟑螂！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嘛。这又不是我说不怕就不怕的。尤其是那种会飞来飞去的，简直会要了我的命！”
花了2个小时的功夫，杨帆一边和梁越闲扯，一边锻炼。结束后，他擦去身上的汗，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梁越说：“现在连我都有些累啦。我要看一会儿书。《傲慢与偏见》，你大概也知道的，爱情小说。”
杨帆躺在沙发上，刚刚才拿起书，梁越便从下方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抱着杨帆的腰，眼睛却盯着书籍。
“你也喜欢看书吗？那一起来吧。”杨帆感到了一些欣喜，因为梁越终于愿意把目光施舍给除他以外的东西了。他想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沙发并不大，杨帆一只手环着梁越，一只手举着书，两人就这么一起看着。
看了几章以后，杨帆发现梁越身上汗渍渍的，许是两人抱在一起太热了，便放下书本，拿毛巾帮他擦去身上的汗。梁越似乎有些不高兴，眉头微微皱着，等重新拿起书本的时候，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真是好学的男孩，难怪这么聪明呢。”杨帆夸着他，撩开他额前的刘海，亲了亲额头。
接下来的几天，杨帆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梁越，洗脸，喂饭，擦身体，看书，睡觉。得益于杨帆的体贴，梁越的情绪也稳定许多。时光流逝的速度似乎在变慢。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梁越醒着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看着杨帆干着干那。
杨帆每天都会花一些时间健身，从而保持身体的状态，剩下的时间便是休息和看书。《傲慢与偏见》很快就被看完，他又抽了本《永远讲不完的故事》来看。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进去，要不，我把书里的内容念给你听？”杨帆心血来潮地问。
梁越的眼里突然有了亮光，杨帆能读懂他的眼睛，知道这是愿意的意思。于是两人每天又多了一项睡前活动。黄昏吃过晚饭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杨帆从书中挑一段故事讲给梁越听。
从这个角度来说，《永远讲不完的故事》是一本非常适合用来读给别人听的书，他是米切尔·恩德写的一本长篇儿童幻想小说，讲的是一位形体肥胖、经常被愚弄、不快乐的男孩，拯救天真女皇和幻想王国的故事。
“望着眼前雪地上的这张图片，巴斯蒂安心里油然生出了对这个他不认识的人的思念。这是一种来自遥远的远方的情感，像大海里的春潮，一开始你几乎不会察觉，直至潮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变作滔天巨浪，淹没一切，席卷一切。巴斯蒂安几乎在巨浪里淹死，感到气都透不过来。”
梁越似乎特别喜欢这一段，杨帆好几次想翻到新的一页的时候，总被他用手挡住，然后手指在书上戳戳，示意杨帆再念一遍。
等到太阳收回余晖的时候，梁越就会躺在杨帆的胸口睡着，那静谧的样子像极了刚喝过奶的婴儿，杨帆会用温柔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孩，而后亲吻他的额头，心中甚至觉得，如果日子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的话，似乎也挺好的。每天的生活都被梁越填满，连高天宇都很少在他心里出现了。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在某天早上被意外地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