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要明白自闭症是终身性疾病，我们能做的是让孩子自己可以学会慢慢的融入这个社会，甚至是自己照顾自己，这才是我们能帮她做到的。还有你说什么正常，你觉得什么小孩是正常的？”

面对医生的询问丁雨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长了张嘴，喉咙还是说不出话。

李老还是一脸严肃“以后你们肯定是要走在她之前的，你们照顾不了她一辈子。她是个女孩，等你们走了谁来照顾她，你们能担保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扰乱她的生活？我们能做的可以做好的就是让她自己掌握生活技能，学会保护自己，形成自我认识和自我保护意识。这才是现在的重点。”李老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指敲击桌面上的病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敲醒了这位母亲最后的奢望。

丁雨妈妈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助的流泪，旁边的苏衡一直安慰她递纸巾擦眼泪。过了一会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说

“小雨小时候小脸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最喜欢笑了，也很聪明，每次叫她的名字，她都会看着哈哈笑。她曾经那么活泼。后来我发现自己意外又怀孕了，大女儿上学要来回接送，辅导课业，对于小雨的关注少了很多。每一次一想到这里我就很难过，是我们对不起她，她明明可以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样，和普通人一样过自己平凡的一生，现在却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如果我对她的关心多一点，我早一点发现就不会这样了，就不会了。我不配当她的妈妈，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我什么生病的不是我啊？”丁雨妈妈哭诉的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一直流，旁边的丁雨察觉到异常过来，掏出兜里的纸巾踮起脚帮妈妈擦眼泪像妈妈照顾她一样照顾妈妈。

妈妈的病因在这里，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忽略了丁雨的成长才会导致她生病。每每看见现在丁雨的样子，总是回想起自己的错误，这种酷刑丝毫不亚于凌迟——还是毫无尽头的凌迟。所以她才会幻想丁雨可以彻底回到正常小孩的生活。敏锐察觉到这一点，苏衡轻轻拍打她的抖动的肩膀

“丁雨妈妈，你为自己曾经忽略过丁雨的成长而自责内疚，觉得是你的错，反复告诉自己‘如果不是家庭的忽略，丁雨一定会好好的。’丁雨治疗时间半年了，你肯定也了解一些相关问题，也知道孤独症的病因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不单单是谁的错。这样以为除了伤害折磨自己没有任何用。你比谁都更加在意丁雨的生活、健康，你付出的努力耐心比任何人都多。谁都没有资格指责你，连你自己都不行。丁雨不是一座孤岛，她有很爱她的家人，她的人生在大家和自己的努力下也将会是平凡幸福的，相信自己，相信丁雨，相信我们，好吗。”她渐渐止住了哭声抱紧怀里的孩子重重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你，医生。”

母女两走后，李老朝苏衡伸出大拇指

“小衡厉害嘞，劝慰的话说的真好，对待这些患者的家人有时候更要给予他们对于生活和治疗的信心。他们承担的责任一点不比我们医生少啊！”

苏衡整理好丁雨的病例回答

“对呀，都需要信心，特别是患者和家人。有了信心坚持的日子才不会难熬。丁雨妈妈撑了这么久，压力发泄出来就好了。”

丁雨是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了。李老终于空闲下来可以歇歇喝口茶。泡茶苏衡在行，适当的水温一冲一泡，简单直接就好了。李老第一次见她泡茶的架势不住感慨，果然是苏见山的孙女。手法粗糙，茶香韵味却十足，行吧，糙有糙的妙处。

苏衡将刚泡好的茶递给李老，眼睛一直盯着李老看，欲言又止。李老被盯得急了，分神差点烫到舌头，茶水撒在桌面上。

“小衡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态度太严肃了？”

苏衡摇头又点头“我可以理解您的意图，不给患者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对于治疗是最有用的。”

李老点头赞许“我在外面有些虚名，她们不远万里的过来找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找我只不过是为了确认，盖棺定论。我必须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这才是真正的对他们负责。”说着还慢悠悠的来回踱步。

苏衡视线往李老身后的钟移，好像到时间了还是提醒一下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你约好了时间要陪家人吃饭的。”

李老转过头，一看时间，手里的茶一点香气都没有了。急匆匆的脱衣服就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坏了坏了，今天和老太婆的纪念日。哎呦，又迟到了。”

苏衡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做好扫尾工作，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