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学，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着周末事宜，“我看你们兴奋得很啊，又要放学了是吧？”

底下学生们嬉皮笑脸地笑着。

“完全不兴奋啊。”

“谁说的，我想学习想得要死。”

“老胡，你这是污蔑啊污蔑，我们都巴不得一周学八天好吗？”

……

学生们叽叽喳喳胡说八道。

班主任老胡一笑，很顺从，“好啊，那陆贺沅留下来上晚自习。”

被点名的男生顿时安静如鸡。

其他同学全都幸灾乐祸笑着，“好！”

“你们倒是答应得快，”老胡拍了拍桌，等教室里安静了些，才道：“下下周就是期末考试了，考完就放假，等开学就是高三了，你们别以为还有一年就不当回事，高三这一年是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却是你们最重要的一年，我希望你们都能全力以赴，争取都能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

这个话题有些正经严肃，教室里刚才的轻松被冲散了不少。

没人再开玩笑了。

“行了，我就给你们提个醒，”班主任又挥挥手，“你们也趁早想想，以后想做什么，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说完，班主任不再讲了，转身出了教室。

这会儿已经是放学的点了，按理来说大家都该离开。

但因为班主任的话，同学们反倒互相交头接耳，聊起了未来。

直到劳动委员站起来，喊着：“这周是五、六组做大扫除。”

到这会儿，还留在教室的同学们才稀稀疏疏离开。

而被叫到的两个组都自发分配好清洁任务，纷纷去卫生角拿工具。

温漾是五组的，分配到了擦黑板的任务。

因为做大扫除会耽误些时间，她提前和哥哥发了消息，而后和同学一起开始做起卫生来。

十来分钟过后。

教室里同学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整个校园里都只剩下零星的学生。

温漾擦完黑板，等劳动委员检查过后，满意地对她说：“好了，可以走了。”

她这才拿着帕子去卫生角洗干净，挂好，然后再洗手，回到教室。

这时，几乎没人了。

她背起书包，刚要走。

“温漾。”

她一顿，回过头。

卫行谦朝她望来，唇角噙着浅淡的笑。

-

一中校门口。

过了放学的高峰期后，很快校园就安静了下来。

许珩将车停在了路边，站在门口等温漾。

因为来得勤，接的又是很有辨识度的那个，几个保安都对他有印象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今天又迟了？”

许珩笑着回答：“她说今天要做大扫除。”

门卫“噢”了一声，“是，做大扫除的话，确实要耽搁一阵。”

“马上要高三了，你们小孩有没有说准备考哪儿啊？”

“她……”许珩一顿，“好像没提过。”

“没提过啊？”门卫摸摸脑门，“不过也没事，这还早嘛，还有时间商量，最好啊，就是这个暑假就好好看一看，不然等高三忙起来了，那可就没时间准备了，等高考完再看恐怕来不及。”

许珩笑了一下，说：“嗯。”

聊着聊着，像是想起什么，门卫又提了句，“对了，现在关键时期，可别让孩子早恋啊，我看她这好几次，都跟一个男同学一块走的。”

闻言，许珩一愣，“男同学？”

“对啊，”门卫说，“你们家小孩漂亮，放人群里太显眼了，这段时间每次都看她和那个好像是混血吧，走一块呢，般配倒是般配，不过现在这时机不太对吧，还是得以学习为重……反正我就提个醒，要是误会就当我没说。”

许珩眼帘垂了下来，仿佛若有所思。

片刻。

他看了一眼时间，道：“她还没出来，听你说完，还真有点不放心，你看，要不我进去看看？”

门卫一笑，“去吧去吧，不过别骂孩子啊，不然小孩怪我们这些叔叔告状了。”

许珩笑笑，“哪有哥哥骂妹妹的。”

说完便朝里走去。

因为放学有一阵了，校园内格外安静，只有远处飞鸟扑翅的声响。

许珩走进教学楼里，只上了四楼就看见了高二的班级。

他沿着走廊，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看去。

直至听见某个教室里传来人声。

他脚步一顿，慢慢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声音也变得清晰。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你早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了吧？”

“但你没有，因为你不敢，对不对？”

少年笑了一声，说：“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再建立任何亲密、稳定的关系。”

四周陷入了片刻安静。

许久。

那人语气平和，又循循善诱。

“你觉得你现在正常了吗？”

你觉得你现在正常了吗？

教室里仿佛传来他的回响。

对她进行审判。

温漾无声地看着他，漆黑眼眸空洞而无神。

为什么不正常？

妈妈将她带回家，远离了怪物的巢穴，给她办理了一年休学，每天照顾她，给她买了金鱼，买了铃兰，还花了很多钱买了新的小提琴给她。

妈妈告诉她，以后会让她有机会再次登上舞台的。

为什么会不正常？

她已经恢复好了。

为什么不可能建立任何亲密、稳定的关系？

她明明，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