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制冰车间附近,梁嘉驹听到里面隐约有说话声,可他记得今天没有开工。梁嘉驹撑着伞,放轻了脚步,打算去制冰厂看看。
一个跪着的男人,双臂被定水牢牢按住,搭在一张矮桌上。姜小海猛地站起来,举起手里的东西,一下又一下,伴随男人痛苦的闷嚎和钝器的击打声,鲜血在某一刻突然喷溅出来,洒在姜小海衣服、脸上,沾满了他的双手。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落入梁嘉驹眼中。梁嘉驹撑着伞,站在雨里,眉头紧锁。
远远看去,那个男人的手在一片血色里模糊不清。梁嘉驹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眼睑下面传来一点泛着凉意的轻微刺痛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滴水,溅到此处。
哀嚎的男人,战战兢兢的工人,冷静的姜小海,视若无睹的打手,车间里的状况自然不会因为梁嘉驹的到来而停滞。
梁嘉驹收了伞,把它立在门边,扣好西装扣子,一步一步朝着深处走去。
“既然大家知道做的是什么,我也不勉强你们。想留下的,继续干;想离开的,我送你。”
姜小海把手里的东西“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手往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梁嘉驹看了眼地上沾着血的工具,原来是把扳手。
工人们被吓得不轻,有的在僵硬地小幅度摇头,有的在发抖,唯独没有人张嘴说一句话。
梁嘉驹走到姜小海身边,姜小海没有回头。
梁嘉驹一只手搭在坐着的姜小海肩上,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微笑面对工人们,像个慰问员工的好老板一样,温和的开口:“大家进厂的时候,我们承诺过会涨工资。现在过去半年多,正好。定水,一会儿把兄弟们的出勤和工作情况汇总一下,按照工作范围分个组,组长就在能力好的里面选,组员的工资涨一百,组长的是两百。”
姜小海双手撑着腿,没有说话,还是看着那些工人。定水快速看了姜小海一眼,见他不反对,就朝梁嘉驹点了头。
梁嘉驹放在姜小海肩上的手自然而然地往下勾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人带走,力没使出来多少,就发现姜小海铁了心纹丝不动。
梁嘉驹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又对阿强说:“阿强,兄弟们还没吃饭吧,你和小武去饭店带些菜回来,给兄弟们摆几桌,好好压压惊。”
姜小海和梁嘉驹冷战了小半个月,定水他们七个都知道,阿强不敢直接听他的,只能先等姜小海的态度。
姜小海身体没动,只是眼睛看向阿强,缓慢的阖了下眼。阿强见他同意,赶紧和刀疤他们一起把工人们带出去了。
定水看出来他俩有话要单独说,从地上捡起那包冰,拖着半死的徐辉准备往外走,梁嘉驹这时候才发现徐辉的腿是被捆着的。
“定水,你手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梁嘉驹问。
定水停下来,担心梁嘉驹接受不了这些,跟姜小海闹,就多解释了几句:“他想偷冰去卖,差点害死大家,所以海哥今天才收拾他。”
梁嘉驹又问:“最后怎么处理他?”
“地道里有条岔路是死路,本来也打算填了,拿他打生桩咯。”
梁嘉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点了头,平静的说:“埋之前,先把这包冰给他吃了。”
定水意外地挑了下眉,说了句“好”,视线在他俩身上转一圈,随后拖着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