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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迟来的漫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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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蒋岌薪冲他露出了费解而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叔,你说他这样偷偷摸摸的干嘛呢?既能派人去凤梧暗中查探李慕儿的所在,那为何不索性将她接回,保护起来,是想让她留在那儿继续治疗直到痊愈?呵,他何时如此信任我们这些‘方外术士’了?且担忧女儿的安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越说越严肃,甚至那发自内心的质问和蔑然,最后还衍生出了些许抱不平的意味。见状,翟檠下意识将手抚上了他的后背,神情浮现几分怅惘,“好啦好啦……说得好像是你受委屈了似的。你又不是他们,凭着什么替其伤心劳神?更无权评判个中是非对错。”

蒋岌薪置若罔闻,别过头,接着自顾自说道:“他信中称,派去的人皆‘乔装探访,并未惊动一人’,哼,我倒希望这话是他多心,用来哄我的……”

翟檠随之转变了“战术”,顺着他:“是,用来哄你的,示意并未冒犯他女儿的那些救命恩人,却殊不知你啊,反是希望他光明正大,最好敲锣打鼓地去看望,好让李小姐在他乡异地有个安慰,明白爹爹心里还是惦念着她。”

说完,只觉对方周身气息似凝滞了片刻。

沉默须臾,蒋岌薪缓缓抬起头,看向正前方的墙壁,目光深沉而晦涩,仿佛望着什么遥远的,观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说这天下的父母,是不是就觉着自己无一错处?统统自大成性,自恃‘身负重担’,即使明知有过失,也不论自己行差的哪一步,皆能冠以‘良苦用心’,歪曲成‘情有可原’,给自己落个心安便好,哪管子女因其所受的苦、遭的难。”

他喃喃说着,字句是极少有的平静,甚至可谓淡漠,就像突然被抹去了声色中所有的情绪。

翟檠越听越觉瘆人,这是与其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被此“驴”以这种方式唬得不知所措。

大约过了数十秒,抑或一盏茶的工夫?到底是多久,两人都不清楚。蒋岌薪似回过神来,虚散的视线终于恢复聚焦,脸上重新透出几分“活的”情感色彩,抬头看向身边一直将手覆在他后背上的人,舒了口气,笑笑:“叔,放心啦,李将军都专门在信中嘱咐了,我还能跟他拧着干?这对我有好处?明天我会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说的~更将守口如瓶,不说漏李将军和我有来往这件事!(天晓得嘞,先这么一说,菩萨保佑我能做到)”

翟檠只无言地看着他,神态平和,眼神却意味深长,让人琢磨不透。

若无其事的话音落下,笑容无措地凝固了,因而得以在蒋岌薪脸上又多呆了几秒,这期间,他的思绪在飞速寻找破解之法,但最终,还是向失败妥协了。“……叔啊,您、您别这么看着我,瘆、瘆得慌。”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反手搂上对方的胳膊,“搬”到面前,随后亲热地握住了他的手,整套操作行云流水。

“呵,瘆呐~”翟檠猛地冷笑,下一秒,笑脸猛地一垮,“您方才也瘆着我了!”他嗔怪着抽出被他牢牢“捧”着的手,“凶狠”的表情只维持了不过两三秒。

“我……那不是……情不自禁嘛。”蒋岌薪无力再嬉皮笑脸,老老实实表达着真心的歉意与些许哀伤。

翟檠像转移注意力般端起了茶壶,抱着它,用力眨了眨眼,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每个人都有各自所谓的苦衷啊,倘因此做错了事,真要论起来,那结果,可以是无可饶恕,但也可以是未可厚非,就决于‘看客’或‘戏中人’们所站的位置了。”

蒋岌薪的神情随之现出几分迷茫,仿佛忽然疑惑,自己该何去何从。

翟檠对上他的目光:“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你说的那般自私、自大。唉,人生于世,要好好活着,其根本啊,是怀着良善的相信。”

“可我看着、说着这世道阴暗污浊,并非心中猜疑,而是彻底的事实——”蒋岌薪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不妥,连忙将话锋一转,“当然也有不少纯良质朴的人。确实不能一杆子打翻整条船,毕竟……毕竟咱自个儿也在船上呢嘛。”

翟檠挑了下眉,意指他手中早又喝空的杯子,再次举壶为他斟满,一边用讲故事般的口吻说道:“人生‘阎浮苦海’,无能自渡者,终究自溺。”

“人活一辈子,苦是最浓的吧?”蒋岌薪怅然一笑,看着他,声色竟像是在求安慰。

翟檠脸上浮起一个轻浅若无的笑,似随意地指了指手中的茶壶,“平时吃喝,觉着甘甜和苦涩哪个余味在嘴里留得更久?”

蒋岌薪一愣,喝茶动作定格,双眼失了神。

“即便正身处‘苦’中,也总会予你些许回甘,只是你光让自己沉沦于大片的苦,无心觉察……虽然这‘回甘’大多时候确实细小得不足挂齿吧,但……苦中就有它,只别将它置之若无就是了……”

蒋岌薪垂下头,呼出一口气:“是啊,众生皆苦,就不能只盯着苦,更得看重其中丝丝缕缕的‘甜’。”语气似深以为然的感慨,却又像是带着些许不忿的妥协。

“……你会这么说,证明你还没真的想通。”翟檠轻叹一声,无情道破,“你因思及自身吧,就想到李小姐受多年冷落、刁难,如今又流落他乡,她心中更是孤寂不安,但可想李将军有多难?唉,在高处的位置才不好坐呢,他身担要职,朝廷中,又是那暗潮汹涌,盘根错节,姜夫人的身份你也晓得,怎好撕破脸的?李将军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尽力保护女儿。”

“翟叔,”似经过一番忍耐,蒋岌薪幽幽开口,声音透着些许愠怒,“这话要从别人嘴里出来,我真对他不客气!”

他仍旧低着头,话音听上去就像,其中的怒气所针对的目标,此刻正远在千里之外:“我听过的开脱自己罪过最好用的方法,就是个‘难’字。一句‘你不知我有多难~’‘我真不容易啊~’就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摆在无辜可怜、身不由己有苦难言的位置,由此更加心安理得,继续披佛面干鬼事。如这等不愿悔改的,比那不知悔改的,更恶劣百倍千倍!”

听着这番话,翟檠嘴角浮出莫名的笑意,仿佛有什么计谋如愿得逞了。“呵呵,你说着这话啊,至少这方圆十里,就不知有多少‘狗’在‘放屁’呢,可快饶了他们吧。”

听见那声笑,蒋岌薪才反应过来,“……叔啊,这世上拿我当‘孩子’的人,一只手都算不满,到如今,就剩个您了。”他表情复杂地抿了抿嘴,将杯子搁到一边,随后倒身将脑袋砸在了枕头上,屁股一撅,面朝里。

“晓得你心里还有话,哪敢让你存着啊,否则天能料准,它终会酿出多大一股邪火。”翟檠无奈地摇摇头,坐在床沿,粗暴地用拳头杵了下他的肩,“所以,还是说说吧,回凤梧这一天,遭啥伤心事了?”语气略带戏谑与好奇,仿佛后面还有一句:“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感觉到那人居然又坐下了,蒋岌薪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呻吟:“啊——这是想和我彻夜畅谈吗?这么晚了还不困,可不像您呐!”

“哎呀,这个,不瞒你说啊,”翟檠像早就等着这一刻,毫不客气地躺在了他的身边,“因为被他们闹得又烦又累,我今儿破天荒地在戌初关门后,上床打了个盹儿~诶,而且晚上我准备就跟你挤挤,好让他们明天大清早上门,有个能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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