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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迟来的漫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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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岌薪迟疑着断开了与他的对视,目光“飘”向一边,无神地落在了面具上,“你不懂……”不懂,不过也不会知晓,将自身灵力中的恒芜之精颠覆、改换成与其不共戴天的酖砒之气,此等行径,在二隐宗门,究竟意味着什么……

静待须臾,确定他已无下文,翟檠心中了然,立刻收起了似欲继续询问的忧愁神色,随后用力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仿佛试图“打醒”他那正坠往谷底的情绪,“我不用懂,除非你需要人懂。”语气并不强硬,却像是在进行一个十分重要的提醒……抑或是保证。

话音未落,蒋岌薪略显恍惚地抬起头,表情像是冷不防听见什么感人至深的情话,眼眶迅速泛了红,似乎还覆上了一层湿气。

“诶喂喂喂——停啊,别这么瞅着我!”翟檠猛地摆摆手离开原位,仿佛人身安全受到巨大威胁,他夸张造作地用双手护住了胸口,“这眼神儿,还以为你图我啥呢。”他戏谑玩笑着,心里却在责怪自己没能及时找到转移话锋的主题。

蒋岌薪却是一点也不配合,神情中的熨贴与安慰并没有应着对方的玩笑而收敛,反倒发出一阵深沉的感慨:“翟叔,能遇到您和吴先生,真不知是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翟檠的目光随即从他身上“跳”开,像是在躲避什么有害的东西,“哼,能遇见你,不知是我哪辈子忘了烧高香。”他擦了擦鼻子,没好气道,“你去凤梧这一整天啊,我就光应付顾公子那主仆俩就完了!医馆都照料不上,也不知亏了多少生意,你还顺走了人家满满一荷包银子……”

听见“银子”,蒋岌薪立马“回了神”,“诶诶诶!谁乱说呢这是?哪来满满一荷包,那里头最多就四五两银子,我明儿亏着点还他不就行了!而且什么叫‘顺’?那是借!借——”

“哦,你还真拿啦?”翟檠转回头,语气神情显示着“套话成功”,且真相不出他所料。“你说说你,人家应钟就只是个小小书童,你拿的那是人家好几个月的例钱呢!”

“切,”蒋岌薪不屑地撇撇嘴,嘲讽道,“什么‘好几个月’,他和我说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多月’,而且本来就是打算在凤梧随取随用的嘛,我还省得他麻烦了呢——不是,叔,你管他们干啥呀,就一句话,我跑不了的,撂给他们,然后就别理了呗。”

听言,翟檠先是向他投去了匪夷所思的目光,接着,哭笑不得:“后生~你不要门面就算了,咱医馆还要呢。你叔虽孤家寡人,也还得吃饭呢!他们昨儿晚上就找上门来了,我好赖话说尽,他们才饶了,结果今儿一大早又来,下午也来,我舌头都快烂咯!——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讨来李小姐的手书啊?”

“拿到啦拿到啦~”蒋岌薪不情不愿地应道,声色敷衍,似乎只想让他赶紧安静下来,“看您这样,赶紧给自己开一剂清燥安神的药茶吧。”

翟檠接过他递来的纸,态度非常不友好。“就这几个字?……唉,那如何证明这是李小姐自愿写下的,还是你逼迫她写的?”

这后知后觉的疏漏,有着和“突如其来的噩耗”相同的本质,让蒋岌薪一下愣住了。思绪飞转间,他呆滞的神情却逐渐显现出“就让一切自生自灭”的意味,“那,我也没办法了,就这样吧——”他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无意瞥见那张透露着几分幽怨几分嫌弃的脸,立即将语调一转,“哎呀,就您会想这么多。放心,要真那么不相信我,他们早追杀到凤梧了。”

看到他那不以为意,仿若此事无足挂齿的样儿,翟檠气不打一处来。“得~我想太多,那我不想了,啊。”

蒋岌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呀,他们来闹,那秋绛呢?”

对于他这诚恳一问,翟檠冷哼一声,“别提,要不是人家啊,我可能已陪着在凤梧逛完一圈回来了。”

蒋岌薪随即回以谄媚的笑:“诶哟,他主仆俩就算要去凤梧,那也是冲着我的,谁会为难您嘛。”

“嗯——”翟檠嘴角一撇,煞有介事地摇头摆手,“哪是怕他们为难我啊,我是不放心你!”

“唉……我就晓得,还是您疼我,一心担忧我的安危。”蒋岌薪随即露出感动的表情,不过和刚才相比,明显多了几分“造作”,“纵使可能遭他们挟持,也要守在我身边。”

“我是担忧他们的安危。”翟檠稍稍侧过身,正对着他,严肃而无情,语气像在说一个毋庸置疑、人人皆知的常识,“顾公子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出身,但好歹也被是诗书礼乐陶养成人的,文质彬彬,哪对付得了你这泼皮?你这刺儿头,没人看着,被他‘冲’着追那么远,要是让他哪儿磕着蹭着了,那可麻烦——”

“他俩那么大个人了,我能把他们咋地了?”蒋岌薪猛地抬高声调,带着满满的不屑打断他,“我只知人吃五谷杂粮,生喜怒忧思,还没听说过诗书礼乐能将人养大的,那此等人岂不在乳牙未脱之时便窥破世事,不被俗物所困?又怎还会和我这市井小人计较呢?若只靠这些自说自话的‘经典’,那所谓道义,不早在哪个‘礼崩乐坏’的朝代就灭绝了?”

“少在这儿强词夺理避实就虚!”翟檠也不知自己干嘛要忍他口若悬河念叨这么大一段,直待这番胡言结束,才像突然回过神似的,甩手狠击他的臂膀,叱责的样子却像在为谁打抱不平,“就你给自己套上的这顽皮赖骨,乖张狂妄的样儿!谁一眼会信你肚里安着好心?”

说着,他径自转身走向房门,同时,愤慨念叨变成了无奈嘟囔,“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为何就要将自己塑成个唯利是图、心怀诡谲的奸佞之人?天天把自己搞得……仿佛只要受人感激、受人夸赞,就会让你掉块肉似的!”

直看着对方开门跨步,蒋岌薪才知道他是真要出去:“喂,这就走啦?老话难得有点新鲜的,不说完它?”

“喂”没好气地回过头:“什么老话?”

“对‘面不随心’的我~你都嫌了将近十年了。”

翟檠白了他一眼,“我哪这么快走啊,闲话还没啰嗦完呢~我只是突然想起炉上还烧小火,给你温着茶——”

门外身影随着那阴阳怪气的尾音消失在视线范围,蒋岌薪收回目光,终于彻底卸下所有掩饰,双手抱膝,面上显现出了发自心底的疲惫与怅然,“……可什么才叫‘随心’呢?当个普济众生的仁医?呵,我成不了。我才不想被敬重、爱戴,我承不住。当初本想做条祸害世间的毒虫,却不料是人难做,‘鬼’,更难当。”

他无声地自言自语着,将脸埋进了臂弯,恨意像是被凛风掀起的浪,冲开陈旧的封印,淹留心口。可他却懒得再像以前那样逃避,将其压制,而是选择对它“坦诚相待”,认真感受,以试图看清,这么多年,“它”(或他),恨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其他任何人,抑或是那承载了以上一切的,所谓“命运”……

这是蒋岌薪第一次完全正视并尝试读解自己的内心,这处不知埋藏着多少悲苦恨怨的“方寸之地”,在某个时期,是他连碰都不敢碰的,生怕沾着一点,就会被其击败、侵蚀,那时的他努力活着,并无任何能使人安慰、坚定的追求,但他相信,在这片积污纳垢的混沌中,定包藏着无数诱人“弃世”的理由……

而之后,那种“怕”,竟在漫长年月里渐渐成为了“习惯”,似乎让他失去了某种人生来就该有的、不可或缺的能力……故而,如今即便只是向自己的“心”迈出了“探访”这一步,就令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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