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就见一个妇人近乎绝望地在街边狂喊,用渴盼的目光四处寻找着能够回应自己的人。
李慕儿还没反应过来,君澄境与何枢已经向其飞奔而去。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只觉得赶紧跟上,独剩下婷婷留在原地,恨恨地撇起了嘴:“哼,真晦气……”
“诶,是大夫吧!?来来来,快点!”何枢才一靠近,妇人就像揪住救命稻草般,挽(抱)着他的胳膊,便往家的方向跑,同时因避讳而尽力压低了音量:“哎哟,我家死老头趁没人在家,把自己挂屋头上了……”虽是在拼命撑着,但说到这,字句终于还是添上了几分凄惶的哭腔,“求求你们定要救救他!”
过程中,何枢破天荒地觉得,自己竟差点跟不上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十岁的人!他努力飞跑,脚底不敢有丝毫松懈,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此时此刻眼下最实际的问题——避免自己细弱无用的胳膊被大娘宽厚健壮的手给掰折了……
见他同时还得分心克制脸上痛苦的表情,李慕儿不由自主瞟了君澄境一眼,“我好像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跑到一半忽然减速了……”心里虽嘟哝着,但她却并不是很想承认脑海内突然蹦出的这个猜测。
来到妇人家里,抬眼便见她口中所说的那人——一根粗麻绳勒着颈部,整个人悬吊于梁下。
君澄境与何枢连忙上前,配合着抱住短见者,使其缓缓脱离绳圈,随后小心翼翼地移动,让他平躺在地。妇人则只懂在旁哭喊着呼唤。
面对眼前这副场景,李慕儿顿时感到胸腹间有股浊气上涌,随即引起一阵严重的心慌目眩,却还没来得及让她发出求助,便在短短几秒内,自动缓解了十之七八。
“主人你怎么样啊?”这是伊依第一次用上如此不安的语气,“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今天最严重了!而且每次发作,有个隐藏技能的解锁进度条就会跟着忽进忽退,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李慕儿暂时还捏得清自己身体的“斤两”,又加上此刻情况不允许,故而异常的冷静,“你不掌握着这副身体实时的生命数据吗,如果还没到需要急救的时候,那就等过完这‘关’再说吧。”
伊依重重地叹了口气,“主人,这是别人的关,你不要跟自己的一样好不好……”
其他几位根本无暇察觉她的异样,君澄境向妇人要来了一床薄被,垫在老汉的头下,一面问道:“多久了?”
“啊、啊?什么呀,我就上田里看了看,回来就见这样,谁知多、多久了啊!还有救吗——”
与此同时,何枢已“检查”完毕,“师兄,六脉已无,但胸口尚温,下窍亦未见糟粕。”
两人正式开始施救,何枢跪坐在老汉的头顶上方,躬着身,用双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使其头微向后仰,以畅通气道;君澄境则跪立在老汉身侧,双手在他胸口上快速按压。李慕儿呆愣在一旁,不免有些恍惚,“……看他这操作,怎、怎么跟心肺复苏那么像啊,我我我又穿越啦???”
“主人,一看你就没认真读书,而且还小看古代先贤的智慧——”
伊依正打算启用“医学智库”,给主人长点知识,却突然听见一道异常强势的声音,硬是盖过系统发出的声波,闯入了她的耳内:“慕儿,慕儿!快过来帮忙,屈伸他的手足!”
何枢一句话就像是越过李慕儿的大脑直接刺激到了她身上的运动神经,使她未有丝毫停顿,就上前跪在了老汉身侧,但因接下来需要的实际操作完全处于自己的知识盲区,下一秒,思维便落回本身,径让她焦虑、慌乱得语无伦次,“什么、什么?我没学过我要干什么?”
一边说着,她习惯性地望向君澄境,不知为何,那人身上就好像自带一种莫名的力量,即便什么都没说,仅是看着他的脸,她便开始有意识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何枢兼带着鼓励的指导下,她很快上手,并进入了无障碍操作阶段——来回揉搓老汉的手臂,屈伸肘关节,再加转动腕部。
……
不知过去多久,老汉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三人终于可以缓口气,得空儿擦了擦头面沁出的汗。然而这还远没有到能够真正停下的时候,李慕儿与何枢持续着原来的姿势和一举一动,只有君澄境的工作从按压换成了用手掌快速地推擦他的胸口。
又用了大概一刻钟,地上的老汉缓缓睁开了双眼,外界的光彩甫一映入眸中,他便猛地勾起脑袋:“求阎王爷爷宽恕!谁自伤性命都是迫不得已啊!人世太苦啦——“
见最终回过魂来的,竟是个已然魔怔的老头,妇人直接懵了神,呆愣在一旁,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因为声音加上画面都近在跟前,李慕儿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刹那间几乎完全丧失思考能力;而君澄境则是无动于衷,选择“以逸待劳”,等着他能凭自己的力量重返现实;只有何枢“化被动为主动”,探身凑了过去,强行闯入他的视线:“您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