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歉然一笑,“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但我不是有多大出息的人,目前没打算正经做什么事儿。郊区的环境我很喜欢,跟那边的老两口算是忘年交,明年我只想收拾好宅子,学学种地养花那些。”
仝家既是好人脉,又是好资源,但乔若只会敬而远之。
他们又不是戚正业,不是乔若想利用、翻脸就好意思施行的人设,更何况还隔着个她膈应到家的仝莹莹。
仝自友已了解到乔若一些心性,提出时没抱什么希望,听了她的话也就不失望,甚至感谢她把话说的这么委婉,笑说:“过得开心最重要。我的话你记着,什么时候有需要,只管打招呼,只要我们能办到。”
“太谢谢您了。”又寒暄两句,乔若道辞离开。
仝自友点上一支烟,茫然地望着窗外。
乔若走向座驾,开车走远,期间的一举一动,无不显得优雅、自信、利落。
这分明是他希望看到的女儿的样子,之前乔若的谈吐,也是他一度坚信女儿拥有并一生如此。
然而……
他的女儿已经面目全非。
仝自友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受打击——受打击的时刻已经过了,这次约见只是想让那一线希冀成真,既然没成真,只好死心。
有些做父母的,动辄说后悔生下孩子的话,他一向打心底鄙视。可到了今时今日,竟也生出了悔意:当初为什么一心求个儿女双全?不管儿子女儿,有一个就算了,干嘛还再要一个?
算了,几年后女儿回来,仍旧死性不改的话,只好真正断绝亲子关系。
父母再想尽心尽责,也得孩子承情,否则何苦活受罪。
乔若那边,去踅摸保险柜和拉杆小推车了。
早在南下之前,她就不怎么惦记把财宝变现的事儿了,手头已经足够富裕,再把财宝尤其金条变现,实在是缺弦儿的行径。不论什么年月,黄金都是很多人购入为存款保值的选择。
财宝放在租住房里很安全,但那里毕竟不是自己的房产,心理少一层保障。
郊区宅子里也有地下室,还比以前多了一个,放到地下,再做好防贼措施,可谓万无一失。毕竟是自己的小秘密,布防的活儿她得独立完成,大概下午才能完工,为此带了面包火腿饮品和不少零食。
买到拉杆小推车,定好保险柜,乔若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蒋奕,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办点儿私事,明天有空再见面。
电话那端的蒋奕抱怨:“哪有你这种女朋友?压根儿不要我陪。”
“打量我会整天等着你找我?”乔若笑着,“千万别做那种梦。”
“淘气。”蒋奕语声里有了笑意,“晚上一起吃饭?”
“如果你给我做剁椒鱼,我才答应。”
“没问题,七点钟开饭,好么?”
“好。”
乔若开开心心地忙碌之时,蒋静轩怀着灰沉沉的心情来到柳叶胡同。
权静静等在胡同口。乔若甩手走人后,蒋向东阴阳怪气地数落她,而她到底怕他当众细说当年的事,气冲冲离开,打电话给蒋静轩,要他给自己送些钱过来。
蒋静轩说得晚点儿到,可他所谓的“晚点儿”,长达一个多小时,权静静都快冻僵了。
母子见面,权静静黑着脸伸出手,“钱呢?”
蒋静轩拿出钱夹,取出里面的一叠钞票。
“就这些?”权静静脸色更黑,拧着眉瞪住他。百元钞一张没有,全是大团结和一元两元的。
“我是跑业务找人买产品,带着找零的钱就行。”蒋静轩跟她解释,“这些也有二百来块,您先拿着用。”
“这点儿钱够干嘛的?”权静静语气恶劣起来,“如果只是缺这么点儿钱,我至于专门打电话跟你张嘴?”
“那您要多少?两万、二十万?”蒋静轩和声解释,“我在做生意,留下用来周转的钱统共一两千,用来付房租、吃饭、坐车,总不能把那些给您,然后我饿着肚子睡马路吧?”顿了顿,又问,“不是,您为什么缺钱用?”
蒋向东没跟他说扣下权静静证件存款的事。
权静静耐着性子把这两天的遭遇说了一遍。
蒋静轩听完,钱收回钱夹,钱夹又收回衣袋,“在闹离婚又不是已经离了,我爸在哪儿住,哪儿就是您的家,我爸吃什么,您就跟着吃什么。救急不救穷,您这事儿活神仙也没法儿长期管。也别想请律师了,律师只要知道您是这种情况,大概都不会接。”
又不是准赢的官司,忙活半天兴许女方分不到几个钱,支付费用都成问题,傻帽儿才会接。
“你还让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他打我怎么办?!”权静静要气炸了。以前只知道他不贴心不听话,却没想到,他恶劣到了不顾她死活的地步。
“他打你干嘛?给你一个多分钱的理由?”蒋静轩就算是泥菩萨,也要被父母折腾出脾气了,“说到底,离什么离?不离是笑话,离了就是个身败名裂,真不知道您在想什么。”
权静静被噎得不轻,怔怔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去我爸那儿,坐屋里哭去。”蒋静轩转身,“白天我真没空,晚上过来看你们。”
权静静望着儿子的背影,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这是怎么了?她怎么突然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